“程程,极光出现了。”低醇的男声,又是陈清焰,他一直没有休息,等待极光。
随后,陈清焰弄醒杜小冉。
啊!杜小冉一个激动,她的稿子还没着落。于是,迅速把装备拉出来,一阵忙乱,陆续中,也有其他游客起身。
人们纷纷走出来,找合适的点。当然,也有像陈清焰一直蹲守没睡的摄影爱好者。
不过,糟糕的是:前半夜的晴朗清澈,到这个点,云层却变厚了。
极光又是流动的,强弱不定,瞬息万变。简嘉用肉眼看到那么丁点的一道绿光,眼睛猛地睁大,但有点失望,不禁自言自语:
“这就是极光吗?怎么跟网上看的不一样呢?”
是的,不够梦幻。
“拍摄完成后,要制作延时视频。”陈清焰在一旁跟她解释,简嘉看他一眼。过了会,他替她们选好位置,已经褪下手套在帮杜小冉调整设备,固定三脚架。
站在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见隆起的雪地上分叉无数的树木枝桠,陈清 焰忽然错个响指:“拿树木当前景,让它们的轮廓出现在镜头里,这样,层次感会更分明。”
杜小冉对陈清焰顿时有了好感,她首次拍极光,认真听陈清焰在一旁提供的干货。虽然,来之前做了许多功课,但头顶这片浩渺星空,实在变化莫测,她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不用慌,大自然有它自己的工作时间表。”陈清焰笑了笑,他看出杜小冉在为错过那一瞬忽然变亮的极光而遗憾,因为,简嘉在旁边发出了惊呼。
只有几秒,无与伦比的美丽,那么精准,简嘉几乎以为这是诸神降临的前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没办法承载这么盛大的美丽。
她没注意,陈清焰又在看她。沉静、专注,那样的目光无比致密,纯粹用感情造就,像沉默孤独的猎人。
也就那几秒,极光又渐渐隐去、消失,持续时间非常短。杜小冉既没有好好享受到眼睛的愉悦,也没拍出满意的照片,唉!她沮丧地点了根女士烟,问陈清焰:
“嗨,陈医生,有打火机吗?”
陈清焰摸出打火机,杜小冉说谢谢,瞄向简嘉,又看看陈清焰,笑笑没说话。
外头实在是冷,脸发麻,陈清焰对杜小冉主动提议:“你如果放心,我来帮你拍,你们先回屋里。等有了,我再喊你们。”
这个提议不错。他看看简嘉,问她:“冷吗?”声线有种冰白的温柔。
简嘉没理他。
等回到屋里,搓搓手,杜小冉说:“我觉得,陈医生还是有诚意的。这么冷,在外头给你守着极光。他刚才跟我调弄三脚架时,手冰凉,”随后,赶紧又说,“别误会,不小心碰到的。”
简嘉默默卸下身上的全副武装,眉毛微挑:“他是跟你献殷勤,我又不拍照。”
杜小冉哼哼笑一声:“是,没有你,我想陈医生也会帮忙。或许,他看上我了,程程,既然这样,我出手了啊?”
简嘉脸一红,她抿紧嘴巴倔倔的:“你喜欢他就去追啊,跟我讲干嘛?”
“啧啧。”杜小冉翻她个白眼,“口是心非,你和他,晚餐时应该一起吃个烤鹿肉谈谈的。”
“没什么好谈的。”简嘉心里刺疼一下,声音小下去。
这一夜,也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再出现极光。
商量一下,第二天,离开萨米人的小木屋和帐篷。简嘉和杜小冉拿好行李,设备送回来了,但没有见到陈清焰。
也许,因为她们起的有点晚,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就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主人给她一张便笺,上面是陈清焰的字迹:
程程,你的短发很好看。
包里还有一封信没有看,简嘉接过来,草草看两眼。之后,揉成一团,丢了垃圾桶。
她不需要他的夸奖。
她们离开此地,奔赴北冰洋附近的极光基地。那里,光污染比较少,同样是拍摄极光的好地点。
陈清焰是在她们离开后,才动身,小木屋的主人无奈对他指了指垃圾桶:
里面躺着皱巴巴的便笺。
他眼睛暗下来,这里的白天像白衬衫一样干净,但开始缩短,离极夜咫尺。
在路上,简嘉挑些照片发回去。其中有一张,她忽然发现,陈清焰就在镜头里面,离她不近不远,站成一道黑色的风暴。
她想起两人并肩看星空的一刻,好像,两人都如赤子。
南城。
沈国华一家住在某小区的联排别墅,前后有独立的小花园。这个季节,藤本月季依旧在开,但有凋零迹象。不过,温暖的时令里沈家的这片花墙打理得非常扎眼,快递员很熟悉这里。
沈母把快递拿进来,没有寄件的信息,不太对劲。
但收件人,清清楚楚写的是她的名字:李砚。b r
犹豫拆开,里头是封信,和几张照片。
信上只有歪歪扭扭的两行字:欣赏下你女儿□□的样子。对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问问你丈夫操了多少女学生。
照片都是特写。
李砚眼前一黑,几乎坐到地上。她一个人努力撑了片刻,楼上沈秋秋在药物作用下刚刚入睡。
她默默来到书房,沈国华在写字。这里,一排排书高高耸立,无数先哲的巅峰,丈夫又在无数的巅峰里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