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指定辩护人 钟辰 3131 字 6天前

两年前案子过去没多久,余绯就偷拿关振平赔偿的五十万存折跑了,再没和他们联系过。

因为余绯是受害者,所以为赔偿金设立的账户户主是余绯,她拿着这笔钱离开,余家才除了愤怒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警察已经把她的信息全都改了,连他们两口子都没告诉。

他们仗着父母监护人的身份去公安局闹了几场,那边没办法,告诉他们为余绯改的新户口落户在海城,他们按着住址信息去找过,却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这两年他们两口子进出都会被周围的街坊领居指着鼻子骂卖女儿、害人精,可钱都被余绯那个死丫头带走了啊,他们是一点好处没有落到,还白白当了恶人。提起余绯便咬牙切齿,如果能当面遇到余绯,只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此时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被告知这个死丫头又在外面惹了事,居然还是杀人,他可不想沾上一点关联。

☆、第四十三章

“余绯是你女儿, 两年前你已经害过她一次了,现在说这种话,你觉得适合吗?”陆依依感受到甄一唯手心的温度,稍稍唤回理智, 尽量克制自己, 她是一位辩护律师, 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丢失自己的沉着与冷静,可面对这样一位父亲,她只是控制住自己不去攻击他就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看到他面目可憎的样子,陆依依愤怒到说话都有些颤抖。

“我害她什么了?我有什么害她的, 她自己不学好,三更半夜和其他男人鬼混在一起, 是我害的?我看我就是打她打少了,才让她这么不知羞耻,害得我们全家直到今天都抬不起头来。”这些年不断重复这样的说辞,余家才将自己包裹在这样的谎言中, 仿佛他说的这些才是事实。

“你……”陆依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起身拿起面前的热水就想往他身上泼。

甄一唯情急之下,一手环住她的腰向后用力带入自己怀中,一手拦在水杯前,所有的热水都溅落在他的胳膊上。

“冷静, 我知道你很生气,深呼吸,平复情绪。”甄一唯将陆依依按在自己肩头, 小声在她耳边安抚。

“好啊,你们江城市的检察官了不起啊,袭击群众?”余家才害怕之下向后小跑几步,看到甄一唯阻拦了她,伸手指着甄一唯鼻子说道。

“我不是检察官,我是余绯的辩护律师,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对余绯的样子。余绯还未成年,就凭你刚刚的样子,我要代表她起诉你们遗弃。”陆依依挣脱出甄一唯单手困住她的怀抱,毫不退让的同他对峙。

“余绯那个死丫头还有脸告我遗弃?她拿走了家里全部的钱害死老子了,还说老子遗弃他?”余家才听说对方要告自己,有些惊慌。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跟我说没用,到法庭上跟法官说吧。”陆依依这时注意到被她烫伤的甄一唯,心急又担忧,想要拉着他快离开去就诊。

甄一唯没防备,还真被她拽的向前了一步,随即摆摆手制止。

“余家才、赵丽,这次来是通知你们的女儿余绯已经被刑事拘留,需要你们配合在我们讯问时到场。”甄一唯将拘留通知书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

余家才冷笑一声:“我是不会去的,让那个死丫头告我遗弃吧,我倒要看看是她倒霉还是我倒霉。”

甄一唯没在意继续说道:“余绯现在关在江城市第一看守所中,我们会在后天上午九点开始对她的讯问。”

“我说了我不会去的,你们快走,我家不欢迎你们。”余家才说着便要推搡他们离开。

“不去刚好,我又多了一个你们未尽监护人义务,遗弃她的证据。”陆依依冷笑一声,不等他靠近就要拉着甄一唯离开。

余家才几次三番被她挑衅,再听她一次又一次的说要告自己,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几步冲上来就扬起手掌,要落在陆依依脸上。

甄一唯反应极快的制止,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一直没有太多情感掺杂其中的声音也变得冷冽:“你要做什么?”

一瞬间余家才对面无表情却极具压迫感的甄一唯产生了恐惧之意,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甄一唯扔下他手肘,转身将陆依依的手掌紧握在手心,带着她离开。

“甄一唯……”他出门就松开了自己的手,稍稍走在前面一点,陆依依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叫他名字。

“怎么了?”甄一唯停下脚步,等她跟上。

“刚刚对不起,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要去医院吗?”那杯热水全都淋在他前臂,在他白皙的小臂上显出触目惊心的红。

“没事,不是很烫。”疼是有一点刺痛,却没有太过在意,“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要真泼到余家才身上,有的闹了。”甄一唯神色专注的看向陆依依,态度极其认真。被那样的人缠上,虽说不用惧怕,但时间久了总会心生厌恶。

九月的洋城,天色依旧黑的迟,晚霞熠熠,落日余晖下,甄一唯过分漆黑的双眸太过耀眼,陆依依觉得周遭的一切画面都变得模糊,只有他微微染着些许薄红的英俊脸庞占据她所有视野。

陆依依感觉自己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心跳鼓动,一下又一下咚咚作响,手心出汗,湿意黏黏。

这一刻她突然清晰而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动心了。

之前所有面对他时总是莫名却又奇特的小情绪,在此时奔涌着汇聚在一起,流淌在一条名为喜欢的河里,一股一股伴随着令人沉醉的暖意,流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陆律师?”甄一唯看她好似神游,出声提醒。

回过神的陆依依慌忙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耳朵和脸颊都泛起了红。

甄一唯以为是自己的态度过于严肃,让她不适,顿了顿试着缓和语气解释:“余家才那种人,总有办法让他长记性的,面对面和他对抗起肢体冲突是最不值得的。”随即又有些不理解她过于激烈的态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按说当辩护人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应该见过很多。”

他们做刑事案子的,无论是检察官还是辩护人,成天接触的都是各色犯罪人,总是见到社会最黑暗的一面,见到余家才这种人会生气不可避免,他也愤怒与余家才无耻的表现,但并不至于让自己失控,情绪的波动是一回事,保持冷静应对处理是另一回事,他们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将二者剥离开来。

法律是没有感情的理性,这是他们工作中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的标尺。心里想法如何,情绪波动如何,都不能影响他们抽丝剥茧步步为营的处理各种案件。

“我想走走。”陆依依轻声要求。

“好。”

一排排高大的香樟树下,延绵而悠长的海岸线,半面落日垂落天际,海风阵阵,丝丝吹入心田。

陆依依看向沉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甄一唯,压抑心底许久的秘密挣扎着破土而出,她有种强烈的倾诉欲-望。

“你不是问过为什么我会当刑事律师吗?”陆依依声音很轻,好似海风稍稍大一点就能将它卷走。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甄一唯在陆依依的身上分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心尖微动,他在瞬间陷落入与她同样的难过之中。

陆依依摇摇头,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其实也没什么。我爸爸是陆建军,就是那个陆建军。”

甄一唯闻言震惊异常,随即犹豫着靠近她,揉揉她的脑袋:“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