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老妇人如今倒是能自在行走,且还晃到了她的眼前来。
倒是洗尽铅华,这老妇人浑身的棱角和硬刺都被拔除了一般,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了思给郡主请安!”苏漓央略一俯首,就搁下托盘,注意到桌上的两碗乃水,她又上前捡起地上的佛经,“听说,锦卉小公主生得极是漂亮。”
心瑶忙接过佛经放回书架上,随口嗯了一声,“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
“我原来是被关押在后院的,锦卉出生,皇上大赦天下,圣旨也送到了庵堂来,特准我可以自在走动,这庵堂里的尼姑们也待我比从前好了许多。”
心瑶眼眶忽然有些难受,她看着书架眨了眨眼睛,逼退眼泪,“或许,景玄看到女儿,是想到了您老人家当初对他的疼惜吧。”
“他是应该看到的,他小时候是个任性的调皮鬼,没少让我费心神。”苏漓央说着,看出她身子有些不适,就伸手扶着她的手肘,把她扶坐道椅子上,“如今没有给孩子断奶,你实在不敢走这么远的路。”
“我心里也是厌烦了京城,想出来走一走,散散心,没成想,一出来就心神不宁,总着急回去。”心瑶端起茶盅里的白水喝了两口,见苏漓央站在一旁,忙道,“您老人家快坐吧!”
“我就不多坐了,只是如今你不当皇后,我深感惋惜,搁在从前,我定是要好好想几句话教训教训你的,但如今,我没了这资格,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苏漓央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说完,这才抬眼看心瑶。
心瑶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却也极是不适应她这样的温和有度,“您老人家是长辈,也是过来人,您的话我是应该认真听一听的,是对是错,要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再斟酌。”
“你这孩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变。”苏漓央这才说道,“你把自己的后位给废了,是对得起江家、龚家和景玄了,但是,你呕心沥血的陪着景玄爬上皇位,为得就是把他一个人放在皇位上么?他本不愿当那个皇帝,是为了你才当的,也是为了你才犯了错,如今你担下错,却抛弃了他,你觉得公平么?”
心瑶哑然。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一时间被这番话打击得措手不及。
苏漓央又道,“若搁在以前,我定该教你,犯错的只有臣民,皇帝和皇后是永远没有错的,就算有错,也是对的,也是不容忤逆,不容置喙的,只有霸道强硬,才能走得久远。因为,你若不守着那个位子,旁人就会杀上去抢夺。”
心瑶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无所适从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您老人家问吧!”
“景玄如今可是昏迷不醒,不能动弹?”
“我如今不在宫里住了,不知宫里的境况,不过,家兄早上下朝回来,说景玄在朝堂上呕血,我不知是真是假,也没有入宫去看,只当他是为骗我入宫才编撰的谎话。”
苏漓央凑近她耳边,“刚才我从外面过来,正看到宁珞把一个刺满金针的小人儿给了丫鬟,不知要做何用。”
“什么?”
“我没有上前细看,也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难保这世间没有非常手段去折磨别人。景玄素来身体康健,武功高强,旁人也无法靠近他,只那种阴损的东西才能让他莫名其妙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