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里暖和,不必端来端去了,就在这里吃吧!”他兀自洗了手,这便坐在小板凳上吃起来。
心瑶左右看了看,又看这银发仙袍的男子,只觉得哪里格格不入。
夫诸见她不坐下,不禁疑惑,“怎么了?您是和上次一样,忘了倒香油?”
心瑶坐下来,对他笑了笑,“我是怕这里烟熏火燎,师父会不习惯!”
“习惯,这是我的地盘,我有什么不习惯的?”夫诸见灶台上的蒸笼冒热气,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里面还有好吃的?”
“我蒸了地瓜和板栗,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吃了。”
“嗯。”
*
妙回担心心瑶的安危,星夜兼程,片刻未敢停歇。
所幸,他的轻功这些年都没有退步,比那日行千里的良驹稍微强了些许。
他火烧了尾巴一般,自山涧一跃入了嵌在山洞内的庭院中,却看到了异常奇怪的一幕……
心瑶正坐在庭院的枯死的樱花树下,膝上放着半盆板栗,一边吃,一边和夫诸唠嗑,夫诸则忙着往新打得山洞里,挪一口大缸……
“你们这是……”妙回怔怔望着夫诸,却一眼就看出他变得奇怪。这人杀气没了,戾气没了,眉眼上还有天生的邪魅,但是,整个人却似被打磨过的羊脂玉,变得圆润了许多。
夫诸一见他,却顿时脸色铁青,眼眶却禁不住泛红。
“你还知道回来呢?宋梨胭呢?怎么没给我带回来?”
“景玄废了她的武功,骑马在后面呢,我是轻功飞来的……”妙回说着,见心瑶完好无损,反而笑吟吟地上前来行礼,他忙扶住她的手肘,“瑶儿,这老怪物可有欺负你?你可有受伤?”说着,他就紧张的给心瑶诊脉。
不等心瑶开口,夫诸就气恼地暴吼,“你说谁是老怪物?师徒叙旧有的是时间,过来帮忙……”
心瑶忙道,“师父,您不要欺负我师父,他长途跋涉地过来,怕是饭菜也没顾得上吃。”说着,她就忙又朝妙回行了个礼,“徒儿让师父担心了,是徒儿之错,徒儿这就去给师父准备饭菜去!”
妙回见夫诸被心瑶训斥得不敢吭声,诧异地好一阵说不出话,目送心瑶轻车熟路地走去膳房,他倒也没有太诧异,他太了解心瑶,像是她这样讨喜又聪慧的女子,不管在哪儿都是能吃得开的。
从前他与夫诸住在这庭院里,夫诸戾气横冲,每天都是颐指气使的……他烦躁,他也被弄得时常燥怒,因此久而久之,便觉得疲累不堪。
想起那些过往,他只是愧疚地一叹,上前就把着水缸的边沿,却见水缸里竟然是冻得结结实实的冰……
冰面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看不分明,从前在一起玩闹嬉戏的黑发少年,如今被岁月磨砺摧残,一个银发如雪,避世而居,一个剃度为僧,了却凡尘,却谁也没能摆脱那个“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