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唯恐慕景玄责罚,忙道,“陛下明鉴,末将一路行来谨小慎微,将士们饮食用水也格外查验,且方圆三百里都派了士兵查探,风吹草动都掌控于心……”
慕景玄不动声色地忙扶起他,“朕没有责怪你,是朕那位舅父高深莫测,他已然能舍弃自己一双儿女不顾,只怕他用了别的什么计谋诓骗咱们。”
慕卓衍也道,“陛下,臣许久以前曾听闻宁广辅与他国交战的经历,在战场上最厉害的不是毒,不是血,也不是生死抉择,而是……军心离散,对未知的恐惧,和……瘟疫。”
“咱们万众一心,自然不会有离散和恐惧,眼下最应该防范的是病痛瘟疫,怕是有些毒古怪,银针也查验不出,隐藏在河水井水中,饮得多了,病症才显现出来。”
心瑶一番话说完,见满桌寂静,忙站起身来,俯首恳请道,“请陛下允准军医们为士兵诊断身体,以免军心溃散,就说是打仗之前为众人请平安脉。”
慕景玄赞赏地对她温柔笑了笑,忙传令下去,让军医们着手诊断。
*
一连三日,慕景玄都在关注将士的身体,军医们查验了几千人,也没查验出异样。
这日用膳后,他和苍狼、慕鸾、慕卓衍等人商讨路线,决定启程赶路。
心瑶始终耿耿于怀,带着随行来的方来出来府衙,沿路查看。
民宅都已经当了士兵们的营舍,白墙尖顶,窄窗狭长,路旁有些店铺的门廊上还挂着酒肆和客栈的旗子,色彩鲜艳,完好无损,委实看不出什么异样,有的门廊前还摆着花盆,丝毫不像是仓惶弃城而去的样子。
走了一个时辰,方来有些累,且总觉得身后被什么人盯着,脖子上凉飕飕的,整条街弥漫着一股烧纸的怪异气味儿……
苍狼训练的军队格外守规矩,熄灯宿营就无人再喧哗,路上除了值夜巡逻的护卫,便再无其他人。
心瑶听出方来脚步缓慢,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方来举着灯笼朝四周看了看,“主子,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
“可能是陛下派的暗卫。”
“主子您说在庭院中散步,可是把暗卫都打发去歇息了,他们恐怕不知咱们走出府衙来。”
方来说着,又忍不住回头看,无奈手上的灯笼不够亮,半空里却飘来很多东西,他随手一抬,接过来,就见是纸钱……
“主子,您看!这是哪儿来的纸钱呀?”
心瑶也注意到了,纸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落雪一般,越飘越多,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巡夜的两队士兵刚过去,下一队怕是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
“方来,咱们就回去吧。”
“好。”方来加快脚步跟上她。
主仆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没走多远,就见路中央立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娇小身影,七八岁的女娃儿,以红丝带绑着蝴蝶髻,一动不动……
心瑶疑惑地靠近上前,无奈天色黑暗,仍看不太清楚孩子的脸。“这孩子怎么一个人站在哪儿?刚才这里还没人,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孩子?”
方来忙把灯笼举高,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就见那孩子格外惊艳,“主子,这孩子的眉眼怎么有点像你?这会不会是百姓迁移漏下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