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朝中老臣了,有什么就说吧,山里地气湿冷,行礼就免了。”怀渊帝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仅存的气势,扶正了龙冠。
“皇上,睿贤王……他……”一位老臣欲言又止。
“就知道你们过来,准是为宜祖!”怀渊帝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一众老臣还是硬着头皮跪下,却无一个再敢开口,这就是君臣之间该有的默契,有时候,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就都心知肚明了。
只是山风有点大,又翻卷着潮气,吹得人十分不舒坦。
“宜祖一走,再无人能宽慰朕的无助,你们……一个个除了沉默,就是喊惶恐,真遇到大事儿,就叽叽歪歪地争论不休,吵成一个烂摊子,还是得宜祖替朕分忧!”
怀渊帝一顿气怒交加地数落之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朕知道,宜祖对你们也好,哪次你们出事,他都帮着朕分辨你们的是非。这些年明争暗斗,难得你们如此齐心地跪在一起,为同一个人求朕,朕很感动,你们是为朕的好兄弟、是为一位忠臣来求朕,朕心满意足!”
拓跋荣敏出现在车辕上,本要追下车来打他一顿,见他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边说边抹泪。
她识趣地忙拿了披风下车,给他拢在肩上,顺便递上手帕。
“宜祖走了,贺毓太后与朕抢儿子,朕的景玄已然是太子,岂能拱手送人?朕也知道,景玄是生气了,朕也哄不好了……可朕又能如何?朕为大周的百姓,不得不谨慎行事,朕有错吗?”
一众老臣都不知该如何哄劝,眼见着皇帝越哭越伤心,也都跟着呜呜地哭出声来。
怀渊帝顿时意识到,这么哭很没面子,且眼前这么一大帮子都跟着呜呜,也委实不成体统。“宜祖走了,我大周不能再失去太子!这皇帝,朕也不当了,就封太子为帝吧。”
拓跋荣敏顿时反对,“皇上,您这是胡闹!宜祖走了,您怎么就不当皇帝呢?太子还年轻……少不经事,还要多历练几年。”
“前面就是皇陵,祭祖拜天也是现成的,朕不费心政务,就当个太上皇。”
拓跋荣敏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被封皇后没祭祖就改封了太后,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怀渊帝却无心理会她的悲喜,冷瞧着一众臣子说道,“你们呢……以后也别来烦朕!朕看到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会想到宜祖。景玄眼皮子底下不容废物,以后,你们自求多福吧!”说完,他就摆了下手。
一众臣子却颇觉得皇上还有几分精明,太子登基称帝,那是早晚的事儿,且太子比睿贤王和皇上加起来还要厉害,这一路上杀伐决断,让他们心服口服。
于是,众臣忙都整齐叩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领旨谢恩。
一众人走了,怀渊帝才觉得诧异。
“朕让景玄当皇帝,又不是让他们当皇帝,他们谢什么恩?”
拓跋荣敏骇笑,“大概是谢皇上,以后再也不用面对您这爱哭鼻子的皇帝吧!”
“荣敏,你一点都不难过吗?是朕伤了宜祖的心。”
拓跋荣敏不敢恭维地冷笑,“臣妾难过,臣妾还年轻呢,皇后没当够,就跟着皇上成了太后……一想到自己辈分老了一层,臣妾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