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瓶子握在了掌心。
莫失枯摇着的羽扇顿住了。
他蹙起眉心,静静地看着覃萋。
那张面孔上还是带着若有若无,似轻似浅的笑。
他冷声:“你自愿求死?可不要下了地府又要说我莫某人的闲话,姑娘枕边风的功夫,在下可不想再试第二遍。”
覃萋扑哧一笑:“莫先生说笑了。”
她神情自若。
笑得自在。
莫失枯的眉心渐渐松开了。
眼里浮上些许复杂的神色。最终他叹了口气。
“...将军或许一早便知道结局,或许又一手促成了这个结局。”
“他终究是挂念了许多。他并不想你死,也不愿你陪葬。”
最后他轻笑道:“可惜是我小人了,看不惯你的清闲日子,来讨嫌了。”
覃萋转着手里的白瓷瓶,轻声道:“先生不要这样说,先生一直是正人君子,覃萋心里很是敬佩。”
莫失枯大笑道:“多谢姑娘了,哈哈哈……”
覃萋看着莫失枯,温声道:“先生以后要做什么呢?”
莫失枯摸了摸下巴:“我打算守个墓。”
覃萋弯了眉眼:“倒是很适合先生。”莫失枯点头:“是也。”
覃萋将瓶子拉得离自己近了些:“但我不想葬在将军身边。”
莫失枯一怔。
转过头。
覃萋已经咽下了瓶中之药。
她放下药瓶,对着莫失枯温柔一笑:“还是有点苦的。”
莫失枯怔愣地看着她。
决绝的,像是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如那次亲手断了自己生育能力一样决绝,令众人惊愕。
他猛地站起来:“覃萋!”
覃萋眨了眨眼:“怎么了?”
莫失枯嘴唇微抖:“我,我并非是来……”
覃萋微笑点头:“我知道。”
她重新执起墨笔,继续抄写经书。
黄昏阳光沉暗,轻柔地照在她的脸上。衬得那莹白肌肤,多了几分缥缈朦胧之气,不带血色,没有人气。
莫失枯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在下敬佩姑娘。”
说罢,他拿起药瓶,转身离开。
在他踏出禅房后。
一丝血从覃萋口中流出。
她微微张了张口,血液染红了她的唇瓣。
低头,却看见经书的最后两个字错了。
她无奈地无力地蹙起眉,像是有些懊恼,却像是有些留恋。
“呼——”
窗外的风吹来。
却怎么也吹不醒那个闭上眼,趴在桌子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