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因为中央电脑长得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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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气氛一片焦灼。
几个医生守在手术台旁,束手无策地围着中间的男人,苏时才一进门,几道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亚诺博士!”
见他进门,为首的中年医生目光一亮,快步过去:“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病例,您是专门研究特殊疾病治疗的,我们想也许您会有什么办法……”
同事之间即使立场不同,在面对专业问题上,态度也会比外行好得多。苏时微微颔首,快步过去检查过,却也不由哑然。
这个世界的人类进化得更为完全,不止在诸多素质上都比之前有所提升,也将有些没什么用只知道添乱的器官直接退化消失,就比如几乎只是专门用来发炎的阑尾。
虽然不知道这个不幸返祖长出阑尾,又得了急性阑尾炎的患者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眼看着已经有了穿孔的危险,这一刀显然是逃不掉的了。
切除阑尾算不上什么大手术,只是术后通常不会太好受,再怎么也还要疼上两天。
苏时稍一沉吟,还是没有多说,只是取过手术刀,同身旁的医生交换了位置:“我现在给他手术,请辅助我一下。”
虽然是头一次配合,众人却都是没少在手术室里待过的,立时各自就位,只剩下手术器械轻微碰撞的声响。
苏时的动作流畅精准,眼看进展顺利,一旁的医生忍不住低声开口:“亚诺博士,人造人和人类真的是一样的吗?”
他将这个问题小心翼翼地提了出来,又觉得仿佛这样问了就是背叛人类,脸上立时显出些懊恼的神色,又深深低下头去。
抬手要了快纱布,苏时利落地止着血,直白地点了点头:“他们有意识,也有生命,除了更单纯,和人类没什么不一样。”
“可我们听说,这些都是机器人的阴谋,人工智能是不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的……”
“是啊,他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服务人类的,如果他们有了自主意识,怎么可能不恨压迫他们的人类呢?”
“机器人的能力比人类强大得多了,只要他们有了自我意识,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人类,不是吗?”
苏时摇了摇头:“他们是需要人类的。”
人类羡慕机器人的强大,羡慕机器人的无所不能,可机器人却在羡慕人类拥有爱的能力,在羡慕着人类虽然脆弱,却可以不断生长变化,可以拥有无限期待的血肉之躯。
或许只有等到哪一天,人类能够走出被恐惧和忌惮划下的怪圈,更平等地接受机器人作为新的生命形式,这个死结才能被重新解开了。
手术室里重新沉默了下来。
苏时没有过多解释,亚诺的人设原本就寡言冷漠,不会因为这种事多花费一点心思,即使是在机器人反叛之前,也多亏了他医术精湛,身旁又有人每天都帮忙跟着解释,才能够顺利沉迷钻研医学,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医患纠纷。
阑尾手术的预后很好,但术后的两天内通常会十分难熬,正好是他固化误解和矛盾的好机会。
能叫飞鹰不惜冒险把自己绑架到这里也要救的人,一定身份不低,甚至很可能就是飞鹰的大boss。
阑尾手术之后通常都会有低烧和强烈的痛感,对方一定会认定他是故意没有好好做手术,进而怀疑他是机器人派来的奸细。而等这两天的恢复期过去,伊格纳茨大概也就能再一次把他给救出去了,到时候和机器人勾结的罪名更是甩都甩不掉。
只要稳住,锅还是在的。
沉稳地梳理了一遍计划里可能出现的漏洞,苏时心里大致有了底,顺利结束了最后的缝合,正准备撤针,病床上的患者却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止痛剂的作用下,他还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涩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儿?”
“您生了病,您的下属把我们找来,是为了替您治病的。”
其中一名医生俯身耐心回话,又举目示意一旁的苏时,满面笑容地开口:“我们对您的症状一筹莫展,幸亏有了亚诺博士,才解决了我们的困境,您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按理说病人不该醒的这么快,不过大概也不会对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疼痛很容易就会使人丧失理智,只要对方在术后依然觉得疼痛难忍,自己又不好好解释,十有八九都是要闹出误解和矛盾来的。
不出所料,止痛剂的效果随着他的情形慢慢减退,病床上的人疼得倒抽了口凉气,神色显出些烦躁,用力晃了晃脑袋:“你从哪儿看出我好些了?简直快要疼死了,比之前还疼!是谁给我做的手术?我根本就没说要做手术——”
他的目光暴躁地转过来,苏时朝他漫不经心地一颔首,正要剪断缝线,对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隐约觉得情况不对,苏时手下一顿,微微挑眉望向他。
下一刻,病房里忽然想起了震天的惨叫声。
“老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都把刀放下,手抱头,退到一边去!”
声音才落,守在外面的下属就破门而入,朝着医生们凶悍开口。为首的黑衣人大步过去,神色担忧:“老板,您怎么样?是不是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我居然不疼了!”
原本的震怒瞬间变成了僵硬的喜形于色,病床上的人精神抖擞地坐起身,肚子上还带着根针晃晃荡荡:“你们找的果然是很好的大夫,诊金付了吗?有多少付多少!一定不能亏待——”
“不必了,按出诊费用付就好,我不收红包。”
苏时淡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神色惨白一瞬,冷汗都已顺着额头流下来,连忙改口:“那就——那就写感谢信,送锦旗,我明天就叫人送过去……”
他的声音越放越低,迎上苏时似笑非笑的审视目光,终于停下话头,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病人需要安静,你们已经破坏了无菌区域,如果发生感染,我不会负责。”
苏时随手摘下手套,把手术剪当啷一声扔在托盘里,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还有一些术后须知,我希望能和患者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