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颜看着眼里,疼在心中。
“你听见了吗?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我和孩子需要你,我们需要你……”
时间一点一点过,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江逐浪!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可是对我来说,你活着不是拖累,你是我和孩子的天,是我们的支柱,你不在了,我们的天就塌了……”
“你不能让它没出生就失去父亲,你要看着它出生,还要给它取名字……求你了,江逐浪,醒过来吧,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嘭——
江逐浪的身躯重重弹起,又落下。
接着马主任双手交叉在他胸口按压,速度很快,马主任脑门上都是汗。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
顾欣颜忽地叫起来,“江逐浪!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孩子陪你去死!”
滴——
检测仪器平直的声音忽地发出短促的一声响。
“马主任!”有护士激动得叫起来,话音刚落,滴——又响了一声。
满头汗的马主任眼睛里迸射出兴奋的光,“快,给他打强心针。”
“江逐浪……”顾欣颜捂着嘴巴,靠在柳画桥怀里哭,“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是是,他会好起来的。”柳画桥也是泣不成声。
又煎熬地等待了半个小时,换了一次升压液体,江逐浪的心跳终于复苏,血压也恢复正常。
从抢救室出来的一瞬间,顾欣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颜颜!”柳画桥差点没扶住,是顾商将她抱到一间病房。医生说她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休克,考虑到她有孕,只挂了营养液补充体力。
江北看着江逐浪被送回重症病房安置好,过来顾欣颜这边,柳画桥和顾商夫妻俩分两边坐在病床边,静静地凝视顾欣颜,气氛沉重。
见江北过来,顾商起身跟他一道出去,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江北开门见山,“颜颜有孕的事,你们怎么不说?”
顾商沉默不言。
这时候凌晨三点多,正是最安静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没有,灯光昏暗,影影绰绰。
过去许久,江北说:“我能理解你们。”换成是他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他也会和顾商做一样的选择。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谢谢颜颜,留下了这个孩子。”江北道:“这孩子以后,就是我江家唯一的血脉,我会把我能给它的,都给它。”
顾商忍不住掏出烟,但没点,他说:“这是颜颜的选择。”
江北:“是我江家亏欠了她。”
“她是个好孩子,淘淘当初没有看错。”
顾商没法为江北的这句肯定而生出高兴或是骄傲自得,女儿遭遇这样的事,他这当父亲的只恨不能替她。
苏玉琢第二天去找顾欣颜辞行,敲门没人答应,打电话过来才知道江逐浪昨夜出事了。
等她到顾欣颜病房,顾欣颜已经醒来,双眼红肿,脸比雪还白上三分。
“欣颜……”苏玉琢替她难过,“还好吧?”
“苏苏……”顾欣颜鼻头红红的,眼泪无声滑落,“他昨晚差点就死了,我好害怕,刚认识的时候,我很讨厌他,觉得他是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男人,后来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可是苏苏,昨晚看到他一动不动躺在抢救台上,我好想跟他一起走,我不想没有他……”
“我曾经还嫌弃跟他聚少离多,感情基础薄弱,可他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你说怎么能有这么傻的男人?莱易救我,只是举手之劳,却让江逐浪拿命替我还,这不公平……”
“苏苏,我好疼……”
心好疼。
“欣颜……”苏玉琢鼻梁泛酸,握住顾欣颜的手,“他不是没事了吗?会好起来的。”
“苏苏,我好后悔告诉江逐浪莱易救过我,如果他不知道,也许不会发生这种事。”
看着好友这么痛苦,苏玉琢打消了今天回去的想法。
萧砚接到她推迟归期的电话,肃然好久,没说什么,只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江逐浪历经生死大劫,昏迷了两日,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
顾欣颜很想打他泄愤,可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没舍得打在他身上,只把眼泪一遍又一遍地落在他手背上。
江逐浪还不能说话,顾欣颜握着他的手,紧紧的,生怕他忽然消失。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顾欣颜问他。
江逐浪眼睛里出现些许迷茫。
“你要当爸爸了。”顾欣颜小心抬起他连接仪器的那只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再过几个月,它就出生了,你是它父亲,你得看着它出生,给它取名字,等它会说话了,我就教它喊爸爸,它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爸爸……”
“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