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怄一个多月的气了,还没结束呢?”宋羡鱼瞅着她那张怨妇似的脸,失笑,低声在她耳边道:“小艺拒绝舅舅舅妈的提议,不也是想靠自己给你幸福吗?”
“我就是不明白,我爸跟我妈不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我们住得离我家近一点,有什么不好?他有必要当着我爸妈的面发火?我爸跟我妈也很生气……”
萧爱是个被父母宠爱长大的孩子,想问题过于简单。
她和王锦艺的分歧,源于一个多月前萧坤和余有韵提出在萧家附近的一个别墅区给他们首付一套独栋别墅,房贷就由王锦艺来还,他们就萧爱一个孩子,自然不肯让她离家太远,虽同在京城,但王锦艺家在北边,萧家靠南,一来一回,不堵车也要两个小时,还是不方便的。
况且王家的条件,与萧爱自小生活的环境差得太多,他们舍不得萧爱去过那样清贫的生活。
京城的房价向来泼天,黄金地段的别墅价格更是寻常人闻而却步的,哪怕萧家垫付一大半房款当首付,余下的小部分也足够压垮王家。
萧爱平常的花销比王锦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出很多,王锦艺也是在面临结婚,才深刻感受到那份压力。
王母知道萧家如此显赫之后,心头也一直压着块大石头。
尤其是王锦艺找了个千金小姐当女朋友的消息被小区里的人知道,她一出门,就有人过来跟她说‘你儿子真有本事,攀上好亲家,以后你们老两口可要跟着享福了’,她心里就堵得慌。
她只是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从没想着靠儿女婚姻飞黄腾达,也不愿,那些人当面说羡慕说恭喜,其实背地里说得多难听,她想都能想出来。
越想越窝火,最后把王锦艺叫到跟前狠狠骂了一顿。
“你是不是看中人家的家室了?你自己什么条件心里没数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是,知道外面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家?我跟你爸都没脸出门了,替你臊得慌!”
只是这些,萧爱和她父母都不知道。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这事就发生在他们提出那个要求的当天。
一听到萧爱父母要替他拿首付买房,王锦艺本能地想起母亲的训斥,内心的羞愧无法形容,一时没控制住,在言语和态度上过激了些。
萧爱也很生气,两人就这样弄僵了。
这一个多月,她跟王锦艺都没怎么联系,有时候王锦艺打电话来,萧爱憋着火,两句话没说又吵起来。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头一次闹得这么胶着。
这件事,宋羡鱼早就听萧爱和王锦艺各自倾诉过。
现在的局面是,萧家不想萧爱受苦,要给两人出首付买房,而王家却是不想被亲戚朋友说闲话,不愿接受这份好意。
房和车王家都准备好了,只不过档次距离萧爱父母的要求低了太多,萧家不愿意接受。
或许萧爱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
……
“他不是有心的,现在也很后悔。”宋羡鱼对萧爱道。
“后悔?我怎么没看出来,就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还对我凶,哪里有一点后悔的样子?”萧爱气呼呼的,“我不明白,别的女孩出嫁,父母都给陪嫁,那房子就当是我爸我妈给我的陪嫁好了,他哪来的那么多情绪?”
“换成别人,高兴都来不及,他怎么就那么多事?”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他真当个小白脸,吃你们家软饭?”宋羡鱼道:“寻常人家陪嫁,也就十几万几十万,条件好点的上百万,舅舅舅妈可好,一出手就是大几千万,小艺家要是能拿出同样的彩礼还好说,关键是他们家拿不出来。”
“我当初和临渊在一起,尚且被说是图财,小艺身为男人,压力只会比我更沉重。”
“他要真是个图财不要脸面的人,可能就没这么多矛盾了,可他真是那种人,你还喜欢他?”
“就算你眼瞎了喜欢他,舅舅舅妈也决不允许你嫁给那种人。”
宋羡鱼跟萧爱嘀嘀咕咕,都没吃几口东西,等说完,发现自己面前的餐盘里堆满了自己爱吃的食物。
她转头看了眼一边跟旁边人说话,一边给她夹菜的季临渊,甜蜜一笑,又扭头跟萧爱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萧爱沉默着,两道平眉拧到了一块,“那该怎么办啊?”
“坐下来好好谈谈,总能想出大家都满意的办法。”宋羡鱼作为外人,点到为止就行,不好再多说。
萧爱坐了一会儿,神情傲娇:“等他再给我打电话,我就约他出来。”
那边,景逸和萧乾江南夫妇已经商议好了,第一次婚礼,苏玉琢不是从景家出嫁的,复婚不能无声无息,不过也用不着大办,邀请两家亲友聚一聚就行。
景家的亲友差不多都知道景逸有了个女儿,但都还没见过,正好趁这次婚礼,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
闻人喜即将临盆,不适合操劳,操办婚礼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江南头上。
至于婚礼日期,年关将近,定在年后初六。
饭局到了尾声,宋羡鱼去了趟卫生间。
这次怀孕初期没多大感觉,也没有孕吐反应,倒是三个月后,孕期的一些小毛病渐渐找上门,频繁上厕所就是其中一个。
洗完手出来,无意瞥见走廊窗户外面白雪飘飘,映得整个世界一片雪白,雪花跟着北风在空中打着旋,然后不甘不愿落到黑色的土地上。
宋羡鱼忍不住走到窗边,多看了几眼这难得的雪景。
待了没多久,季临渊从包厢那边走过来。
“你是来上卫生间,还是来找我?”宋羡鱼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身,朝他迎了两步。
“这么久不回去,原来是在这看景了。”季临渊望过来的视线儒气温柔,握住宋羡鱼的手,“还不回去?”
宋羡鱼笑,“正要回去呢,你就来了。”
季临渊也不戳穿她,搂住她的肩,带她回包厢,一面问:“有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