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信了。
接下来的大学生涯,他生活里到处都是陶蓁,大课堂里,图书馆,自习室,餐厅,情人坡……他把能偶遇的地方都偶遇了一遍。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很多,但那时的陶蓁,像开在枝头最高处的一朵桃花,迎着阳光,从不肯低头看一看围着她的那些绿叶。
她是所有男生心里的女神,也许正因为那份触摸不到的高傲和清冷,让季思源过了大学后三年,又过了毕业后六七年,始终没能忘掉她。
再相遇,便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因为得来不易,季思源倍加珍惜,但凡她想要的,只要他有,他都双手奉上,这样被他捧在手心里人儿,究竟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季思源眼白充满了血丝,坐在那儿,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痛苦地抱着头,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模样是看得出来的悲痛。
医生的话像魔咒,在他耳边缠绕,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在他心脏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伤者下身流血不止,同时有j液流出来,疑似遭受过强烈的子宫刺激,现在需要做清宫手术,但伤者不同意,还请家属赶紧签字,再拖延下去,只怕有性命危险。”
……
“啊——!”季思源忽地发出愤怒而压抑的吼声。
程如玉看着他,“据保安说,陶蓁被一辆宾利扔在医院门口,当时她已经流了不少血,我已经让监控室把那段监控调出来,你要想查,我现在叫人给你送来。”
“至于要不要报警,你考虑清楚。”
门口保安发现陶蓁的当时就打算报警,正好被路过的程如玉认出来,阻止了。
这种事,报警之后势必弄得人尽皆知,接着便是漫天的流言蜚语,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块污迹。
季家这样的门脸,更丢不起这人。
所以程如玉把要不要报警的权利交到季思源手里。
季思源捂着脸,指缝间一片湿濡,听完,他撸了把脸,抬头看向程如玉:“报,欺负蓁蓁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程如玉微微皱起眉:“你要不要听听陶蓁的意见?”
当事人未必有这份勇气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得事,季思源紧紧握着拳:“我不能让她白受这份侮辱,她会理解我的做法。”
……
很快警察过来查看监控取证,把陶蓁扔在医院门口的宾利就是季思源那辆,嫌疑人没对车牌做任何掩饰,把陶蓁丢在医院门口后,也没有来个金蝉脱壳什么的,大咧咧又把车子开回了那片安置小区,似乎并不担心会被人找上门。
天还没黑,警察便在五环外的一处安置小区抓到了嫌疑人。
季家在京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季思源报警没多久,就有想巴结季家的人将消息递到季昌历耳朵里。
季昌历震惊不已,又将消息递给季老爷子与季老夫人。
就算他不说,两老要不了多久,也要从被人嘴里听到,听完季昌历的话,季老夫人简直觉得有人把棒子狠狠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脑子一阵空白。
赶到医院,陶蓁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她刚到,有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份同意书,摘下口罩后,语气显得迫切:“伤者由于流产次数太多,子宫壁被刮得实在太薄了,刮宫过程中引发大出血……”
季老夫人脚下一软。
程如玉连忙扶住她。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蓁蓁就三个多月前小产过一次,怎么会子宫壁被刮薄呢?”
季思源也被医生说的话惊到,一时忘了反应。
他清楚记得他第一个和陶蓁,陶蓁有流血……
以前医疗条件差,大出血就意味着死亡,季老夫人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还不到那一步……”
“直接说,该怎么办?”季思源缓过劲儿来,声音暴怒。
“恐怕要……”医生被他的愤怒吓了一跳,正要说出方案,抢救室里又出来个小护士,在医生耳边说了句话,医生什么话都没再说,拿着同意书转身又进了抢救室。
季老夫人看向程如玉:“这……这什么意思?”
程如玉明白医生刚才想说什么,不禁想到去年十月份,宋羡鱼也在这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情况有所好转。”程如玉扶季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您坐一会儿吧。”
季老夫人两眼闪着泪:“我不放心,小玉,你进去给奶奶看看,蓁蓁到底怎么样了?”
……
季家的其他人陆续也收到陶蓁出事的消息。
宋羡鱼是在电话里听萧爱说的。
彼时,已经晚上六点,今天下午四节课满,她刚被王诺接回贡院,踏进家门鞋还没来得及换,萧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听后,萧爱一句废话没有,直截了当地问:“陶蓁被人强了,你知道吗?”
宋羡鱼一怔,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一个发小告诉我的,她爸是局里大领导,听她说思源哥哥报案了,肯定没错。”萧爱的声音听着不算兴灾乐祸,也算是激动的:“陶蓁好像又怀孕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你说她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她婚礼那天我明明都没碰到她,她就摔下楼,还把孩子摔没了,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