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羡鱼边往停车场走边低头看手机,
十几分钟前,那人回了她的信息,只有一个字:
【乖】
惜字如金,连个标点都吝啬打。
宋羡鱼嘴角扬了扬,没有回,收起手机,刚拉上包的拉链,胳膊被人握住往后一拽,紧跟着脸颊一痛。
伴着‘啪’一声脆响。
杨珍一巴掌不过瘾,反手想再甩一巴掌,被宋羡鱼握住了手腕。
“贱人,我们家供你吃供你喝,白养你十三年,你现在翅膀硬了,学会恩将仇报了是不是?”杨珍怒不可遏:“害我女儿被人抢升迁的机会,害她被人打,你挺能耐啊,早看出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饿死在大街上!”
宋羡鱼紧紧扼住杨珍手腕,手背骨头因为用力而清晰显现,声音冰冷:“爸对我有恩,不是你,这些年你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有数,不回敬你一巴掌,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撕破彼此脸面,不想爸难堪。”
言罢,宋羡鱼甩开杨珍的手。
杨珍被甩得后退两步,怒火有增无减,“别以为攀附上季临渊就是了不起了,不过一只野鸡,还真当自己是金凤凰,劈开腿等男人操的贱货!跟你妈一样不知廉耻!”
话音未落,杨珍余光忽地瞥见有黑影快速朝自己砸来,还不等她反应,额角被硬物重重击到,剧烈的钝痛迅速扩散。
紧跟着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顿时蔓延。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无暇做出应对,头发又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整个头皮又痛又麻。
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女嗓,同样怒不可遏:“你说什么?”
杨珍抬眼,对上一双愤怒的眸,对方面孔陌生,此时用看杀父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放开我!”杨珍只觉得头发要被人整个拽下来,脖子不得不以诡异的姿势后仰,“你什么人?赶紧放开我!”
萧让眉不但没松手,还加重手上力道:“看你这样子不是第一次欺负小鱼了是不是?以前是我不在,以后你再敢碰她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女人打架,得头发者得天下。
杨珍软肋被人掌握,毫无还手之力,看着萧让眉阴鸷的眼,莫名觉得这个陌生女人说的不是威胁话,而真能做出来,心里涌出惊恐的情绪,头皮越来越痛。
就在她以为这人要把自己头发连根拽下来,扯自己头发的手忽地狠狠往下一拉,尖锐的疼让她脚下一软,跟着那股力道跌坐在地,狼狈至极。
“滚!”萧让眉居高临下,双目猩红。
……
杨珍几乎落荒而逃,宋羡鱼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路灯下只剩宋羡鱼和萧让眉,旁边偶尔有人走过。
地上,躺着萧让眉砸杨珍的包,限量版的奢侈品,就这么被她丢垃圾一样丢在那儿。
“她打你,怎么不还手?”萧让眉眼睛看向宋羡鱼的瞬间温柔下来,语气里有怒其不争,更多的是心疼和心酸。
宋羡鱼走了两步,慢慢弯腰捡起那个包,“她是我的养母,养父救过我一命。”
萧让眉眼周一红。
她向季临渊打听到宋子明所在的医院,过来想见见宋羡鱼,停车时遇见蹲在花坛边抽烟的王诺,她知道王诺是季临渊的司机,很多时候担负接送宋羡鱼的职责。
她想,守着那辆车,肯定能见着想见的人。
等待的时间,她的眼就没从住院楼方向挪开。
终于等到熟悉的倩影,看着分开二十年的女儿朝自己走来,那一瞬间的幸福感那么清晰强烈。
没想到会看见这么叫她心碎的一幕,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宝贝的女儿,被另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打,那一刻只觉怒气冲顶。
到了跟前,就听见那个女人说那样侮辱的话,她想也没想,举起包就砸过去。
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宋羡鱼的养母。
那宋羡鱼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萧让眉不敢往下深想。
她的女儿不是只有跟郁离的那七年不好过,后来这十三年,同样过得艰难。
萧让眉看着宋羡鱼递到面前的包,眼泪不受控制掉在包上。
宋羡鱼看着她:“一巴掌而已,又不疼,就当是还我爸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萧让眉抬起泪目,朦胧间瞅见的是女儿无所谓的脸庞,可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萧让眉越是心痛难挡。
一个人面对不好的事,只有习惯了,才能有这般平静的心态。
萧让眉缓缓抬手,抚上宋羡鱼肿起来的半边脸,力道轻柔:“真的不疼么?”
宋羡鱼点头。
下一瞬,她被萧让眉抱进怀里。
“可是,我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