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衮与葛尔丹错身而过的瞬间,只有两人才知道眼中的火药味有多足。
知道这次来的不是善茬,葛尔丹素有草原之狼之称,伺候公主的宫人们都有些如临大敌,不过建宁可不怕他,照例说道:“葛尔丹大汗是稀客,请坐。来人,上茶!”
葛尔丹黑沉着脸坐下,说道:“公主千挑万选就挑中那么一个玩意儿?科尔沁中看不中用的软蛋!什么黄金家族,早就没落了,不过是靠祖宗余威混饭吃,他哪里比得上本王?”
建宁淡淡说道:“乌尔衮比不比得过大汗我不知道,这是老祖宗的决定,这件婚事已经定了,自是毋庸置疑。”
葛尔丹愤愤地说道:“你不是挺能的吗?驸马要自己比武招选!这次也这样不就行了!他若是在擂台上能撑过两个回合,我葛尔丹保证对科尔沁秋毫不犯。”
建宁看了看他,说道:“我奉劝你一句,男人的野心太大是把双刃剑,你若是哪天真打到了东蒙古,那也是自取灭亡之时。”蒙古草原不需要统一,让它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的刚刚好。
葛尔丹危险地眯起眼睛说道:“若是我打到了东蒙古,公主殿下会不会再次亲征呢?”
建宁淡淡道:“乐意之至。”
葛尔丹抚掌大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与公主的相见之日。”说完径自而去。
一波刚去,一波又来,大格格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脸色都要扭曲了:“三妹,你使的好手段,竟然有本事让皇上下旨让你永居京城,我真是低估了你!”
建宁冷声道:“大姐缪赞了,我还没谢你在老祖宗面前多嘴插手我的婚事,你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大格格有一瞬间的慌乱,强词狡辩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建宁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一定很怕我报复你吧,对付你这种人简直太容易了,只要给你的额驸塞两位侧妃就能弄得你焦头烂额,坐卧难安。”
大格格色厉内荏道:“你敢!”
建宁透着洞悉的目光说道:“你这么害怕,可见你也不信任他,这些天你们作出的鹣鲽情深的戏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建宁冷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明天你就能收到!反倒是你背后捅了刀子,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想到有可能被人和端敏公主相提并论,我都觉得丢脸!”
大格格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毫不留情的羞辱她。端敏再也忍奈不住,干脆撕破脸:“是啊!是我告诉老祖宗你和周培功之间有私情的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让你好过!皇上凭什么那么偏心?从小到大你得到的还少吗!我既然嫁了蒙古,你就别想逃脱这个命运!”
建宁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暴怒,就算是确定的答案,神色一直是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就算嫁给蒙古人,我仍然可以留在京城。你呢,只能在草原深处孤独终老,在那穷乡僻壤之中过着未开化的茹毛饮血的生活!”建宁是特地研究了一下大格格的心思,才会说得出这番话。
她的字字句句简直都扎在大格格在心上,这些正是她最在意也最不甘心的,大格格崩溃道:“皇上凭什么这么偏心!同样是他的妹妹,我到底哪不如你?要这么对我!”
建宁不客气地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偏心?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两次了,我可以回答你。因为我有用,你没用,你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婚姻笼络一个部落,且还是有时限的!”
第209章 刁蛮公主59
大格格今日受辱,恨不得立刻就拂袖而去, 但是她有一件事要问清楚。她虽然私下里爱搞些小动作, 但是事实上她很怵建宁, 因为建宁说出的话都能做到,可不是个会胡乱说话威胁人的人, “你真的要给我的额驸送侧妃?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何苦为难我, 日后你的额驸纳侧妃时, 你只会比我更痛苦!”
建宁说道:“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若不是你敢拿我的婚姻做文章, 我也不会费心思出手。我的额驸只能与我一生一代一双人, 如果纳了侧妃我哪会觉得痛苦, 只会嫌脏丢弃他而已。所以大姐完全不用为我那未来的额驸操心, 还是顾全你自己吧。”
大格格知道以她冷硬的作风,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气得声音发颤:“你……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她掀开帐篷的帘子欲走, 却见到康熙正站在帐篷外, 身后还跟着周培公,不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多久,大格格哪还有什么怒火, 吓得魂儿都没了,脸色苍白的行礼, “臣妹见过皇上。”她不知道康熙听去了多少,若是知道是自己从中作梗,皇上向来疼爱建宁,一定会惩罚于她。
谁知道康熙沉默片刻,竟视她为无物,看也不看一眼走进帐篷去了。岂不知康熙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未免自己忍不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于她,惹来各方猜忌,才对她视而不见的。
周培公落后一步,盯着大格格说道:“端敏公主,似您这么心胸狭隘牵连无辜,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大格格瞪着他,心道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挖苦本宫!但是听他这话,看来他和皇上在外面听去不少,皇上就在里面,她若是和周培公吵起来,必然会引来皇上更加不喜。而且驸马说过周培公已经入内阁,入了内阁的便是国之宰相辅佐国家军政大事,他甚至是驸马想极力拉拢的人,这时候还是不要再开对他的好,所以大格格没有还口。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为康熙又没叫她起来,也没让她走。
周培公进去之前说道:“麻烦您还是走远一些,免得脏了三公主这块地。”
周培公深吸了一口气,才步入帐篷。
康熙坐在上首,道“陪公啊,你不是有话要跟建宁说,这就说吧,没什么是朕不能听的吧!”
周培公径直走到建宁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痛心疾首道:“公主,臣是来请罪的,万万没料到这件事竟然是因臣而起……”听到大格格的话,他简直如遭雷击。
周培公心仪建宁公主,是带着欣赏与敬畏,从未想过亵渎于她,在皇上那个提议之前也从没想过可以和她在一起。恐怕正是他不知何时露了行迹,才让大格格捉到把柄到太皇太后面前参了一本。
建宁离座搀扶道:“周大人快请起来吧,这件事是我大姐自作主张,与你无关。说起来,你也是无端受到了波及,你这样让我无地自容了。”
周培公依言起身,他并没有康熙以为的那么痛苦,事实上想到以后仍然可以在京城在宫中见到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纵然还有千言万语周培公都打算憋在心中,日后带到棺材里去。
康熙说道:“你们一个是朕的肱骨之臣,一个是朕最信重的妹妹,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别因此事生了间隙,日后仍然要君臣相得,共同辅佐朕。”
二人应“是。”
康熙对周培公说:“好了,你下去吧。”
等人走了之后,建宁才发现康熙正目光奇怪的盯着她,“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建宁扬眉道:“哪句话?”
康熙其实想问“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事,自从听了她这个想法,康熙心里就抓心挠肝的,这毕竟是男权的时代,女子就算贵为公主也是弱势的一方,若是日后她的额驸真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来,或者极有可能人家在成婚之前已经有了妾室。以康熙对建宁的了解,那额驸恐怕就是白招了。康熙很怕她过刚易折,可是又不知道要从何劝起。
见她正在等着他的回答,康熙心思电转,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就是要给端敏额驸塞侧妃的事。”
建宁理所当然地说道:“是真的啊!”
康熙道:“可是你要怎么完成?妹妹给姐夫送侧室?且不说噶尔臧他敢不敢要,若是你真送了,参你的折子会堆积如山,前朝后宫的口水能把你淹了。”
建宁轻笑了一下,“皇帝哥哥你太夸张了,当然不是我自己出手。”
建宁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康熙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更何况他本就不是迟钝之人,康熙点着她的额头:“你不会是想借朕之手吧,真是个鬼丫头!”
建宁笑道:“没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听到了你走近的脚步声,所以我才可以斩钉截铁的跟她那么说,皇帝哥哥你也想帮我报仇的吧?端敏那丫头肆无忌惮的算计人,把老祖宗都算进去,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这次你帮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