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砺锋点头,“千真万确。”
纪居昕‘霍’地站起来,“怎会如此!”
卫砺锋看着小狐狸炸毛,长手一伸捞过茶壶倒茶,另一手支着下巴,一边淡定喝茶,一边欣赏美人,“因为他知道之前坠马并非意外,乃是有人设计。设计的这个人,手伸的够长,几乎伸到程家后院,极为卑鄙。程大人觉得世间有这种人渣,实在应该有他这样的铁面御史治一治,他决定不入内阁,死死霸在御史位子上,用一张铁嘴参死那些混蛋。”
“可是升至内阁权力更大,他可以更大力度的折腾小人!”纪居昕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自然悠闲的卫砺锋,眸里火花闪耀。
卫砺锋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纪居昕。他抬着头,小狐狸低头俯视,一双眸子灼灼如火,特别有朝气。
卫砺锋看的心痒痒,忍不住轻佻地朝纪居昕吹了口气,“程老头绕不过弯来,你与我吼可是有用?”
温热气息喷在鼻间脸颊,太过暧昧,纪居昕脸微微一红,转而又恼怒非常,卫砺锋这么嘴欠,完全因为他自己送上门!
他胸膛起伏,气的不行。瞪了卫砺锋半天说不出话,索性转头往外走,临了把门狠狠一掼,发出巨大响声。
“又害羞了……”卫砺锋摸下巴。回味起方才小狐狸表情,他觉得下次有机会,得让小家伙坐在自己大腿上试试,看看是个什么滋味……
纪居昕走回自己房间,发现卫砺锋没跟上来,松了一口气。他闷坐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去程家一趟。
岂知刚收拾好要出门,平安胡同来人,说是姑奶奶回来了,请他回去拜见。
过来传话的是杨氏房里下人,能被这些下人面含恭色唤一声姑奶奶的,只有纪妍。
纪居昕皱了皱眉,招孙旺过来说了几句话,去了平安胡同。
走到半路,孙旺追上来,小声在他身边说了句:卫将军去督察院了。
纪居昕点了点头,眸内闪过一道复杂,这人总是很有分寸,很懂他底限……
纪仁德在平安胡同的宅子只有两进,正房让给杨氏,东西厢分别住大房,四房夫妇,女孩们住在后罩房,男孩子住在前院,因二房没来,还算住的下。
但纪家在临清可是有御赐的大宅,一个人住一个院子都嫌窄,到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人真真是相看两相厌。
纪居昕一进正房,就看到互相别苗头的李氏田氏二人,差点连正主都忽略了。
杨氏适时咳嗽一声,李氏白了田氏一眼,两人暂时分开站定,没说什么话。
纪居昕这才看到纪妍。
她坐在杨氏右手边,银盘脸,大眼睛,身材微丰,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褙子,瞧着十分端庄大气。她一只手被杨芪握着,另一只手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眼眶微微有些红,显是哭过了。
在她身侧,有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同样的银盘脸,大眼睛,极有灵气,与纪妍长的非常像,大概是她的女儿了。
“昕哥儿,来,见过你的姑母。”杨氏指着纪妍。
纪居昕依礼上前拜见,“见过姑母。”
“嗯,好孩子,过来让姑母看看。”
纪妍笑容温婉,看出纪居昕有些拘紧,也不强硬去握他的手,只将身侧丫鬟拿来的盒子递给他,“一点小玩意儿,拿去玩。”
纪居昕眉眼弯弯,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谢谢姑母。”
这便算见过了。
接下来纪居昕站到一旁,听着房间里的女人们说话。
纪妍时不时会不经意看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每每有这种感觉,纪居昕就抬起头来,冲纪妍的方向笑一笑。
杨氏与纪妍聊天,李氏田氏不停表现,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常插嘴凑趣,房间里气氛相当热闹。
可这么热闹起来,一直乖巧没怎么说话的纪妍女儿,就被忽略了。
纪居昕听了一会儿,无非是不痛不痒的话里机锋,争先掐尖,实着没意思,看到小姑娘眼睛略迷茫,就冲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先是很害羞的往娘亲身后缩了缩,后来大约想起自己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做这个样子,咬了咬唇,悄悄下地,跑到纪居昕身边,“哥哥唤我?”
“你饿不饿,哥哥带你吃点心呀。”纪居昕早注意到小姑娘总是眼馋的看杨氏桌前的点心。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用力点头,“嗯!”
纪居昕见纪妍看过来,给她比了个手势,纪妍点点头,眼睛里似有感激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呀?”纪居昕带着小姑娘走到桌边,把红豆糕推到她面前,看着她吃。
“我叫月儿。”小姑娘拿到红豆糕,笑的甜甜的。
“月儿好漂亮呢,身上的红裙子也好看,你娘亲一定很疼你。”
小姑娘挺胸脯,神色骄傲,“娘亲最喜欢我了!”
“哈哈月儿这么可爱,所有人都会疼你的。”
“我爹就不疼我。”说起这个话题,小姑娘有些不开心,红豆糕都下了。
纪居昕赶紧哄她,一边哄她,一边跟她聊天,把小姑娘逗的直乐。
他也从小姑娘这里,得到了很多归平伯府的事。
与之前卫砺锋交给他的资料比对,他发现归平伯府很奇怪。
归平伯府的当家是伯爷,纪妍的公公。卫砺锋的资料里,这个人很聪明,会想着替皇上做事,却从来不战队,很忠心,很眼明心亮的一个人,皇上对他很信任,归平伯府的爵位很稳。可他最爱的嫡幼子一直在折腾,经常靠近刘昊,明显是个危险信号,伯爷却不制止,就这么看着,虽然没帮忙,但这个态度着稍稍有些奇怪。
如今听小姑娘一一说着家里烦恼的事,他听出吴知谷对纪妍不算太好,纪妍好像也没有想抓住吴知谷心的意思,反倒在伯爷老太太那里表现不错,与长兄长嫂相处又极为融洽,为人做事样样得这几位的好,同时座大山护着,吴知谷也不敢太过分。
之前吴知远说过,他二嫂最怕二哥生气,现在看分明不是。
莫非……归平伯打着两头观望的主意?府里分几派,观点不一至,他便纵着不管,不管到时候谁选的方向都赢了,归平伯府都不吃亏,顶多失个半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