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急忙挤上前,行了个大礼说:“微臣见过王爷。”
赵殷勉强支撑起身体道:“本王的腿怎么了?”
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吓人,太医也有点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王爷,您的腿杯那惊马踩踏,如今恐怕……”
“恐怕?”赵殷表情阴鸷道,“你接下来说的话若是让本王不悦,本王要了你的命。”
太医直接跪下地上不敢说话了。
赵殷了然,看来,他的腿是跟那个倒霉四弟一个性质了。
他阴狠一笑,想起那日的意外,满脑子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可就是找不出哪里有把柄,他怒极反笑,这个笑容让周菁心碎。
“王爷,都怪妾身,都是妾身的错,若不是为了救妾身,王爷也不会变成这样……”周菁泣不成声道。
赵殷看过去,虽然心里万分愤怒,可这个时候,如果他的腿注定不能痊愈,他就更加需要周大夫了,他既然已经为了保护周菁付出那么多,现在就不能浪费。
强忍着愤怒,赵殷白着脸道:“无妨,你没事就好。”
周菁越发自责,那副样子落在赵殷眼里,也算稍有安慰。
孟柔跪在人群中,见他们如此互动,忍不住自嘲一笑。
好像不管在哪里,总是有除她之外看似恩爱的一对儿。
偏偏只有她没人疼没人爱,以前至少还有娘亲,现在呢?
母亲因孟苑而死,自己又不争气地没了孩子,这一切,是老天爷在耍她吗!
因着这份不服气,孟柔开始不断求见太子妃,像赵殷说的那样,找机会与孟苑见面,勾引赵琛。
可孟苑又岂会同意?
最后,无奈之下,孟柔只好去求赵殷,赵殷思索了一下,给宫中的德妃传了信。
于是乎,几日后,孟柔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宫了,名义上是去见德妃的。
如今,林贵妃被皇后治得乖乖的,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实力,倒是一直中庸的德妃开始崭露头角,在皇上那里博得不少宠爱。
孟苑在宫中安胎那几日,想起云水大师的话,便觉得不能再拖了。
只是赵琛最近很忙,除了深夜,她几乎找不见他。因为怀孕的原因,她又比较嗜睡,于是乎,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的时间总是错开,谁也不好碰见谁。
这一日,孟苑强撑着睡意,总算等到了赵琛。
赵琛站在寝殿门口,一身明黄色龙纹锦袍,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时,仿若画中谪仙,那般的不真实。
他走到她面前,轻抚她的额头,她困意重重地眯着眼:“殿下若再不回来,我可又要睡着了。”
赵琛搂住她柔声道:“最近忙着前朝的事,冷落了娘子,不要怪为夫。”
孟苑抓着他的锦袍说:“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赵琛低下头来:“嗯?”
孟苑纠结地抿着唇,那副严肃的模样让赵琛察觉到事情不一般,他拉着她坐到窗边的榻上,看这半开的窗扇问:“不冷么,冬日开窗。”
孟苑摇头:“不会,地龙烧得很热,不开窗有些闷。”
赵琛疼爱地摸摸她的头。
孟苑忽然就说:“但若是前世,我怕是闷死在这里也是愿意的……那时候冷得手脚冻疮,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矫情。”
赵琛忽然停住动作,表情僵硬地注视着她。
孟苑柔声说:“殿下当时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其实特别不愿意,我变得那么衰老丑陋,殿下看见是不是特别失望?”
赵琛放下了手,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孟苑继续说:“可殿下却一直那么英俊,你看,那时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比我这女儿家的都要细嫩光滑,我那个时候就想,我死之后你会娶谁,和谁在一起呢?我当时一直在心里说,好后悔好后悔,若是可以再来一世,我一定不再走错路,好好珍惜你。”她低下头,“可我又觉得,我凭什么让你两辈子都那么爱我对我那么好呢,我何德何能?殿下,你会怨我吗?”她抬眼灼灼地注视着他,“殿下,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赵琛抿着唇别开头,还是不吭声。
孟苑也不气馁,继续道:“上辈子是我糊涂,意气用事,觉得你不爱我,在书画斋跟那女子那么亲近,心里只当我是小孩,把我当女儿看,因着这股子叛逆做了许多伤人害己的事,你那时你为何不拦我,你若拦我,或许就不会有以后的事了。”
赵琛这才慢慢看向她,半晌才道:“我怕你伤心。”
孟苑红了眼眶,却笑着说:“离开了你我才是真的伤了心。”她长叹,“何止伤心,简直伤人。”
赵琛喉结滑动,慢慢说:“我知道,所以我……也很后悔。”
“所以才有了这辈子,对吗?”孟苑拉住他的手认真地问。
赵琛反握住她的手:“你什么都知道了?”
孟苑微微颔首,笑得仿佛芳华乍现的昙花:“怕是比殿下以为的知道得清楚。”
赵琛蹙眉:“云水大师此事做得鲁莽,也不曾与我商量,怎么就全都告诉你了。”
孟苑低声说:“你不愿意我知道这些?你不愿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了,还是你不愿我知道……你不会做皇帝了?”
赵琛闭口不言,孟苑上前吻住他的唇,他抗拒地紧闭着唇,孟苑便只亲吻他的唇瓣,等他终于有松动的迹象,她才加深这个吻。
自孟苑怀有身孕,赵琛与她便再也不曾同房,可此刻他们的吻却不带半点情·欲色彩,那是个非常干净,纯粹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