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大少!”外头,昭显不凡身份的悍马早已等候良久,连着无所不能特助。

“你怎么在这?”不过似乎夜琰对于无所不能的特助这会儿出现在这有些的惊讶!

“大少,小姐明天出狱!老爷让你去邵市接,同时的老爷还吩咐,让你带着小姐回来去与顾家二少去相亲!”

“哧……”是火苗窜起来的声音,黑暗中的火焰照亮了男人的五官,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是俊美的不可思议。

宋飞想他家少爷真天生是个祸害,哪怕是他这么个男人见了他这五官也是有点把持不住啊。

“夜深深出狱?相亲?”烟燃起来,夜琰左手把着烟,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才出声。

“是…是…。”夜琰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拉回宋飞的思绪,他低着头有些慌乱的回答。

关于自家小姐和自家老板的事情,这一段老事说来太长,只是他们这些做人下手的不能妄自评论,不过老爷让他带话,怎么着的,他也要将话带到。

“一个坐过牢的女人,顾家要?”

“小姐坐牢的事情,顾家并不知道。”当初事情虽然闹的很大,夜琰执意让她坐牢,夜老爷子保不住,但毕竟是夜家的人,还被老爷子指定先收养做孙女,待成年配给孙子,做媳妇,名誉极其重要,是以夜深深坐牢的事情,夜老爷压了下来,对外称是出国留学。

“我倒是忘了。”夜琰随口说了一句,并没等人再说话,已经碾熄了烟径直绕到驾驶座将司机给赶下车,自个坐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轰的一声,悍马就开了出去。

夜深深!呵,若不是宋飞提起来,他都要忘记她了,他亲爱的妹妹,也是他的童养媳!可怎么老爷子不说着要嫁给他了?想清楚了?要将她给嫁到顾家?祸害了顾家那小子!

“喂?。琰,今日怎么舍得给我打个电话了?”电话响起,顾白接起来。

“听说你们家老二要相亲!”

“恩,怎么?”

“没什么,我家老头子,说让我带着我妹妹来见见你们家老二。”

“我知道…。”夜深深本名叫周深深,是周家后代,和顾明朗是一辈的小时候玩的比较的好,顾明朗对她很好,以前本来是要凑成对的,后来周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周深深一个,当时京都几大家,各家关系都好,但好中有好,比如顾家与宫家,段家,傅家,夜家要交好,而夜家又与周家极其交好,据说得追溯到爷爷奶奶辈的一些情感纠纷,周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夜家将周深深纳入夜家羽翼,甚至怕别人还说的什么闲话,说出了先收养为孙女,待成年之后嫁给夜家长孙—夜琰的话…。只是那夜琰也是个叛逆的主,对那女孩儿一点儿不好,还在外面找了女人,他们这些家庭的男人,十几岁有女人都是常事,夜琰玩,夜老爷子只觉得小孩儿闹腾,没顾着,可那小姑娘,本来就是个泼辣的性格,哪怕是遭遇了变故,在夜家也被捧得跟掌上宝贝似的,没有什么王法,小小年纪,心思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嫉妒就要做什么,也就这样,那女孩儿撞伤了夜琰当时的女友,那女孩儿家庭和他们是没得比,可也算是有点权势,闹腾起来,夜琰竟然要是将她送入监狱,后来,听说是老爷子力保下来,送去了国外…如此,想来,她和夜琰定然是不可能了,所以老爷子打算从她下手,想来,是比较容易成事的。

“和你们家老二说说,别打她的主意!”

“哟…。夜少这是什么意思了?你那妹妹,不是把你女人都给撞死了了么!你倒是还袒护着了?”

“别忘了她可是做过我的童养媳!”

“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童养媳,再者,你们家老爷子不是表态了么?而且我家老二那事,我也管不着,小时候我们家明朗就喜欢和你们家丫头玩,说不定他就和你们家那泼辣丫头相对上了眼,我可没有棒打鸳鸯的习惯!”

“那我就弄死他们俩…”话语里的狠戾可一点儿不是关心顾明朗的样子,而是嫉妒…

悍马车的时速已经到了顶,夜琰却依然觉得不刺激,将车子直接摆进车流,横冲直撞,随心所欲!

……。

翌日,京都临近的市邵市的天气很好,一扫往日阴霾,太阳高高悬在空中,十二月的天竟然明媚的跟六月似得。

邵市第七监狱,监狱厚重的门哐当一声从里头开启,有人迎着太阳从里头走了出来。

起初人在里头被灰暗笼罩看不分明,后来,当那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之后,总算能看的分明了。

身上是单薄到极点白色衬衣,衣袖短的只过了臂弯,下摆也只刚好在胸下一点,露出肚脐还有突出的肋骨,裤子看上去应该是一条七分的白色休闲裤,但四处破了洞,血迹斑斑,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尖尖的,是典型的美人脸,只是这脸上着实说不上多好看,苍白的跟吸血鬼的脸似得,额头上还破了一个大洞,血往下在淌,配上那衣服裤子,倒是有点可怖骇人。

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是夜深深,二十三岁的夜深深,七年牢狱刚刚刑满释放出来的夜深深。

“出去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回来了。”后头再响起“哐当”的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连同着一声或关心或讥讽的女声。

从走出那门之后,夜深深就一直是呆愣着的状态,站在门口像是一尊雕像似的,直到那声音落地,她才恍惚回神,抖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前奔,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只要她一停下,就会顷刻将她淹没吞食。

其实说来,身后确实是洪水猛兽,是人间炼狱,因为她在里面葬送了七年,她的整个青春,还有她的……。身体,就在昨晚,在那些肮脏的女人手下。

七年前,她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时,她虽然是被收养的女孩儿,但是她拥有所有人艳羡的家庭,她如同公主般高傲肆意的活在这个城市,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在她满十六岁生日那天,化为虚无,一场盲目的爱让她失去理智,撞上了那个女人,她被最爱的那人送进监狱,整整七年。

尖尖的小脸上浮上了一抹苦笑,往事从脑海掠过,她想起那一年的六月,那一片盛开的血色,其实,其实她是没有想要撞死她的,可刹车,任由她怎么的踩,怎么的踩,都没有用,她眼睁睁的瞧着车子撞了上去,女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任何的解释,没人听,没人来管她,唯一来的那个男人,却是让人把她关到监狱,让她跌入泥潭,呵,怪的了谁呢?都是她的错不是吗,哪怕是那汽车失了灵,女人也是被她的车撞死的,也怪她缠上了不该缠的人不是吗?

夜深深想,穷其一辈子,她也忘不了,她被判罪,被人带进监狱之前,那个人伏在她耳边说的话,他说“夜深深,你是不是觉得老爷子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说让你长大以后嫁给我,你就真能嫁给我了?可,怎么办呢?夜深深,我心里已经有其他的人呐,而那人死在了你的手里!夜深深,我想着的是弄死你呢,不是娶你!”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沙哑的声线,每一话的尾字音调都会往上扬一些,有种优雅的慵懒和莫名的温柔,她最爱的就是他这样说话,只是那一天他的声音成了她七年的梦魇。

七年来,只要她一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就会在脑海回荡,会一遍一遍提醒她,是她的纠缠,她的自以为是毁了她自己的一切。

粗糙的手举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摇了摇,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着她自己说“夜深深,不要想下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可是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出来,落进嘴里,苦涩的让她发不出声音。

“怎么还不舍得走吗?想进去再待两年?”耳蜗里忽然砸入一道声音,沙哑,低沉,磁性的,像极了那人的声音,夜深深惊恐的抬起眼朝前方看去的,一眼,全身的血液便开始倒流,转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倒退两步,退的时候却忘了,自己的一条腿昨晚被她们砸断了,用囚室里铁床的钢管,就那么一下一下的砸下来,血肉模糊,哪怕是在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都好像能看到那一团团血肉似得,所以她的一条腿根本不能走路,所以这后果便是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狼狈,说不出来的狼狈,在这个人的面前,如此落魄潦倒,骄傲尽失的犹如丧家之犬,确实是狼狈了!

可忘记了吗?七年前她夜深深就狼狈到了极点了,再说骄傲,一个从牢里出来的囚犯,本就低人一等了,还拿什么来谈骄傲,心里忽然就释然,她坐正了身子,然后两只手按到地上用力,想要撑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只可惜全身的力气早已经被抽离,这一具身体虽然破败消瘦,也还是撑不起来。

夜琰开车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是夜深深走出监狱门的那刻,他本没打算从车里出来,这夜深深的眼神向来是黏在他身上的,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她势必是第一眼会看到他,所以他只需要在车里坐着,等着她走过来就好。

只是这女人出来以后却像是个木偶似得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是怎么回事?等了几分钟,夜琰终是失去了耐心,扯开衣袖的铂金袖扣,挽起袖子,推开车门朝着她走过去。

印象中,她看到他是会很高兴,略有婴儿肥的小脸上两个梨涡深深,一双大眼弯弯会荡漾出耀眼的光芒,会喊着他“琰”会冲向他不顾一切的缠上他,手挂到他脖子上,双腿缠紧他的腰,不断的蹭着他,撒娇。

他以为哪怕是过了七年,她也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刚刚没有看到他,不过是一时的走神。

可怎么他走到她面前了还没有什么反应?脸上渐起了阴霾,说话的声音也放大了不少,以为这回总该让她注意到自己了吧!

也确实,她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再发呆了,抬起头朝着他看来了,他将插在兜里的手稍微抽出来一些,想,若是待会她扑过来抱他,那么看她坐了七年牢的份上,他伸手抱抱她,让她回去和老头子说,不去相亲。

夜琰是这么想的,也笃定一切会按着他想的发生,只是他忘了,他和夜深深之间不再似从前了,他们之间相隔了整整七年的时光,七年时光过去,他还是夜家大少,只手遮天,站在权与财顶峰的人物,而夜深深不同,她不再是活在夜家庇护下的公主,她看明白了,收养毕竟是收养,说是要给夜家做媳妇的,总归夜琰没答应,她就会沦为阶下囚,她没有肆意挥霍那些宠爱的能力,而且就算有,这七年她是在牢里度过的,她所有的肆意张扬都被牢狱之灾压住了,她的骄傲在那些牢狱的铁鞭下一鞭一鞭被消磨,她再也肆意不起来了,尤其在这个亲手将她送入监狱的人面前。

所以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与夜琰设想的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