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1 / 2)

赵琮的腿忽然就一歪,他脚踝处曾伤过,身子偏弱,到了阴雨天便有些疼。

他其实有些怵这位兵部尚书,当年也是这位尚书大人来跟他说西南的事儿,如今又是这一位。

福禄赶紧扶住他,赵琮下意识地抱紧了手炉,点点头,示意他说。

兵部尚书说出来的话,也的确很叫他——

该如何形容听到那些话的滋味儿?

首先,赵琮的心一落。

毕竟,他原本以为兵部尚书是来告诉他,辽国发兵了呢。

可落完,这心立刻跟着不舒服起来。下意识地,他便觉着这是假的,也觉着谢文睿是有什么计划才故意这般为之。

可是兵部尚书紧接着又说谢文睿杀了钟兴。

他还如何替谢文睿找理由?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连私交甚好的钟兴都要杀。

但他想不通,谢文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两人亦君臣亦好友,是他最信任的臣子,谢文睿怎能背叛他?

只是再转念一想,连小十一都能骗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再者谢文睿背叛他,能不与辽国那位有关?所以这与辽国直接发兵,又有什么不同?

赵琮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看雨,转身带尚书进去详谈。

谢文睿杀了钟兴,带走一大批最新研发的弩车。他在军中多年,自也有亲信,他带了一千来人,一行往北去。

既是往北,自是去辽国。

好在京东东路离开封尚不算远,只要安排及时,总能堵住谢文睿。若是从前,赵琮怕是还真要为谢文睿这事儿郁闷好一会儿,但如今有赵世碂的前车之鉴,赵琮冷静极了。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几位高品官员被吓得不轻,愣了一会儿,只听陛下部署。

赵琮派邵宜带人去堵截谢文睿,再派人带禁兵去河北东西路支援,就怕真要打起来,好歹先堵住他们的来路。

可叫赵琮没想到的是,耶律延理的招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谢文睿杀了钟兴,从登州离去,到莱州后才被人察觉,进而将消息传到京中。

而得到谢文睿叛国消息的次日,离京城更远的登州才来了新消息。

赵琮也才知道谢文睿是以什么为由叛的国,原来谢文睿杀钟兴的五日前,女真便已来犯登州。只是女真并未过辽国,而是直接坐船从海上过来,用了五日到得登州境内。

谢文睿明知他们来犯,却一点应对也没有,等到女真军现在海面上,终是引人察觉。他杀了钟兴,带人叛国。

耶律延理不仅说动了谢文睿,竟然还是叫完颜良给他打头阵,完颜良还真愿意听他用。

赵琮其实也还真不怕。

谢文睿虽带走新武器,登州的水兵却是实打实练成的,从前研发的各式武器也多的是。谢文睿能带走一部分,却带不走全部。再者完颜良的船,还是从前他与完颜良关系尚好时提供的,压根不能与大宋的船只相比。

赵琮依然冷静,一面派淮阳军严防,一面再从京中派人去坐阵。

也如他所料,完颜良的船只根本不敢靠近登州海域,只敢远远与宋兵对峙。但赵琮也不敢掉以轻心,耶律延理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谁知道又有什么后招。

开封的雨也只下了那一日,再未接着下。

谢文睿却还没堵着。

邵宜是赵琮的得意手下,谢文睿更是。谢家世代武将,谢文睿又经事颇多,躲避邵宜的追踪躲得格外得心应手。得知谢文睿叛国的同时,赵琮便已派人去武安侯府捉拿他的父母。

自然是捉了个空。

赵琮自是只能苦笑,他一直都过于相信谢文睿,从前谢文睿在外时,倒真派人盯着武安侯府。如今多年已过,即便谢文睿远去登州,他也未派人看守他们家的府邸。正因为这份信任,他又犯了一回大错。

他也不知,为何每回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在骗他?

没有时间给他自怨自艾,不过是几日,登州又有新消息传来,竟然连高丽的王瑜都跟着反了。

这是叫赵琮万万没想到的,瑞庆节时,王瑜派来的使官是如何讨好他,他还记得。不过几个月——

他当年的三面包抄理论的确是发挥了作用,只不过对象当真由辽国变为了他。

而至此,耶律延理那方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辽兵自始至终就未出现过。

那些人跟着耶律延理一同背叛他、打他,赵琮不气。

可是耶律延理这样安静,反倒叫赵琮十分气。

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人,用他的法子这样对他,还冷静至此,似乎他赵琮多么不值得成为对手。

辽与宋是早就断了往来,这一回辽帝虽说亲来开封。但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两国关系依旧没有缓和,其他国家还就等着他们俩打起来呢。他打探不到辽国都城里头是什么境况,开封府的境况能否被辽国打探就说不得了。

毕竟他到底有多少探子在上京城,从前的赵世碂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却再也安插不了人去辽。

高丽与女真从东而来,人数尽管大增,但依然只敢在水上与宋军对峙。他们的船只与车弩皆不如大宋,自然只能对峙,他们要起的也不过是个多堵住一条宋军的退路而已。

正是紧张时,萧棠进宫求见赵琮。

多年前的时候,萧棠便帮他盯着那伙常来东京的西夏探子。十多年来,自有被他收用的。这伙人里头,也有格外受李凉承器重且还未暴露的。

萧棠进宫,要说的就是这事儿,他道:“陛下,李凉承已准备与辽国五公主一同反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