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赵琮递给他一方帕子,“起来说话吧,你来这趟也不容易,说罢,有何事要求朕。”
李凉承刚起身,又是一跪,哭道:“臣哪里还有事儿敢求陛下,只求能见陛下一面,不叫陛下误会臣。”
“朕与你,何来误会。起来吧,坐。”赵琮淡淡道。
李凉承愈发感动,磕了个头才起身,坐到一旁。
赵琮被他哭得烦,懒得跟他周旋,猜测了一番他的来意,索性直接道:“听闻耶律延理将他的五妹妹嫁予你?”
李凉承立即道:“陛下,臣是一点儿也不想娶。”
“据闻五公主美貌非凡,身份又高贵,娶来不好?”
“臣半点儿不想与他耶律家攀扯上关系。”
“难为你了。”赵琮感慨点头,随后便不再说话。
李凉承心中暗急,说得好好的,怎又不继续往下说了?他开口,想再继续往耶律延理身上泼脏水,外头染陶进来,轻声道:“陛下,您该喝药了。”
李凉承再不愿,也只好起身,惶恐道:“实在是事出有因,叨扰陛下休息。”
“无碍,你下榻在何处?若没安全地方,朕给你处宅子住。”
“拜谢陛下隆恩,臣不敢,如今也不敢住得引人注目,住在城郊的一处乡下地方。”
“既如此,夜已深,你也先回去歇息,出城不容易。明后日,朕再叫你进来说话。耶律延理,你不必怕,朕给你撑腰。”
李凉承作出欣喜若狂的模样,又磕了几个头,才乐滋滋地乔装好,悄然离去。
福禄将他送出宫,回来见他们陛下喝了药还未睡,靠在床上看书,便走到床边回话:“陛下,小的将他送出宫,走的是侧门,没有人瞧见。”
“嗯。”
“陛下,可要叫邵宜盯着他?”
赵琮笑:“他能使唤哪些人,朕心里都有数,还用的着盯?随他去吧。”说罢,他扔了书,“睡了。”
“是。”福禄收回书,拉上幔帐,提上烛台,转身轻轻走出内室。
赵琮辗转反侧,又从枕头下方捏出荷包来。
捏着荷包,他也觉得好笑,李凉承真是自作聪明,这般溜出来,真当耶律延理不知道?
李凉承当然知道,瞒不过辽国的那个大煞星,他争取的只是在煞星知道前尽早与赵琮联络上。
他一上马车,马车往城外飞奔,他的亲信问:“殿下,耶律——”
“哼,明日他定会知道,说不得还要质问我。但我现如今身在大宋,他不敢奈我何。”
“那殿下您又何必——”
李凉承闭眼:“累了,回去再说。”
“是。”
他们回到城郊的一处宅子,是个农家院子。他下了马车,走进自己的卧房,一进去,灯还未点,便有人跪在地上,恭敬道:“殿下。”
李凉承松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不知殿下与官家商议得如何?”
“赵琮十分聪慧,他根本不信我。不过我原本也无需他很信我,我只需将这池水搅浑就成。论实力,我比不上他们俩,由他们俩打去。”
“殿下可说了五公主的事儿?”
李凉承皱眉:“提了几句,还未等我说求娶乐安县主,赵琮便赶我出来。他实在是聪明,且滴水不漏,难以攻克。”
“殿下也别担心,他的死穴便是赵世碂。”
李凉承冷笑:“赵世碂真是骗得我太苦!若是当年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洛阳时,一定不惜一切杀了他!即便洛阳杀不得,太原,宜州,哪处不能杀?到底是我太轻敌!”
“殿下也莫要急躁,这事怎能怪您?谁能想到?便是我,当初虽猜测他心怀不轨,倒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身份。再者,您都这般恨他,更何况官家?”
李凉承舒了口气,笑:“可不是,你没瞧见今日我提到耶律延理时,赵琮脸色都变了。那可是他的好侄子,疼爱了那么多年,连皇位都愿意给,结果却得了这么个下场。”李凉承越想越好笑,索性笑出声,“赵世碂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蛰伏多年,竟然是这样的身份!也多亏有西南那一行,否则赵世碂静悄悄杀了赵琮,登基成宋帝,辽国本就是他的。这般,我与夏,还如何自处?”
“到底天佑大夏。”
“也不枉我当年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姜未与赵从德身上。花的心思,总要取回来。”
“辽与宋终有一战,殿下放心吃好处就成。”
李凉承摸了摸下巴:“还需好好筹谋,只可惜完颜良此人实在太难捉摸,实在不稳当,否则倒也能够一用。便是耶律延理与赵琮,若没有这层恨意在,我也难以挑拨。”
“只是殿下这些日子需得小心。”
“我倒没什么好怕的,这到底是大宋地盘。赵琮直接把贺礼退回去,砸到他耶律延理脸上,他不也一句话没敢有?倒是叫我心中痛快。大宋这些年到处征战,早已不是当年,耶律延理再厉害,此时也不敢轻易动他,耶律延理到底是怕赵琮的。”
“殿下心中有数便成。”
李凉承放缓声音:“这些年,全因有你。”
对方笑:“当年你我一见如故,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皆是我自愿为之。”
李凉承的声音中这才有了真正的感动:“若是父皇没有荒废那几十年,如今大宋也好,辽也好,如何比得上我夏?也罢,夏国,便由我李凉承来复兴!届时定赋予老师至上的荣华富贵。”
“我在意的哪里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