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枔掰住他的脸,不自觉间就开始使力调整方向和深浅。鼻子里吸进来的浓重水汽呛得他有点想咳嗽,但此刻他的声带似乎被什么浇铸得无比牢固,声音无法从中间挣出。
因为身上湿了,他渐渐感觉到冷。但是许之枔在升温。高热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逡巡,最后终于在什么地方找到了锚点,露出一丝莫名的恍然。
付罗迦过了会儿才领会到许之枔动作的意图:他想让自己起来。
他又被拉进了点儿,跟许之枔面贴面站着。许之枔让他伸手他就伸手,让他握住哪儿他就握住哪儿,让他开始动作他就开始动作。
他很少看见许之枔这么兴奋。或许还有些缺氧了,许之枔本来很少脸红的。
他甚至站不太稳。付罗迦稍稍停了会儿,等他重新喘匀了气,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尝到的味道有些苦。
许之枔张嘴跟他深吻。
“水都冷了,要重新换了。”
“……不继续了吗?”
付罗迦把他眼睛上的泡沫抹开,“太久了外婆可能会敲门问。”
许之枔缩回浴缸里,斜靠着浴缸沿看他。“你还是不高兴吗?”
“没有,怎么会这么想?真的没有……”
付罗迦又在他湿漉漉的头顶亲了亲。“看见你就好了。”
到高考还有一百来天,挨过了就行。
不参加自愿补课,寒假照样还是很短。高三的年初七就得返校,而这时县城两边山上还时不时有鞭炮响声。
城里明面上不准燃放烟花爆竹,不过查得不严。校门口的那条长坡铺了几层的红色鞭炮壳,有闲出屁的人在里面翻找哑炮。
付罗迦专程多看了一眼,发现闲出屁的人是唐诚。
唐诚跟许之枔打了招呼,还问他吃没吃早饭。
“我带了包子。”
许之枔显然跟唐诚不熟,但他以前很习惯应付跟他不熟的人:“谢了,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唐诚把包子放回书包,跟了上来。
“付罗迦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啊,”他转头看许之枔,许之枔眨了下眼睛,“你说吧。”
许之枔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前边去。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题,背了那么多知识点,我分还是提不起来啊?我二诊那个名次比我一诊还低。你推荐的那个练习册——”
付罗迦澄清:“我没给你推荐过练习册。”
“好吧,就是我看到你在做的那个练习册,怎么样,好用吗?”
说不知道感觉会很不负责任,所以他说:“还行。没什么特别的,跟其他参考书差别不大。”
“你一般都怎么学啊?”
他想我学的成果不就是二诊成绩吗,真的有参考价值?“就……多看错题。”
“我看了啊,其他的呢,就比如说你是早上背英语单词还是晚上背?”
早晚都不背。“这个,我觉得区别不大……”
“你会紧张吗?我妈我爸天天在我旁边说高考有多重要有多重要,搞得我好焦虑。”
“……还行。”
“我想来想去,我应该就是笨。别人三分钟背下来的文言文,我要十分钟。讲了七八百次的题,我还是不会做。不像你和鲁迪,反应又快脑子又聪明,你还能一边谈恋爱一边学——哎,我真的都不想读了,跟我舅舅去打工算了。”他在鞭炮壳堆成的碎纸堆上踢了一脚。
付罗迦沉默片刻。“你其实可以去跟叶琴聊聊。”她挺会给人打鸡血的。
“我找过啊,她说她没空,让我自己先多调整。”
唐诚大概觉得也得不到有建设性的意见,就没再问什么了,拿出打火机把哑炮的引线点燃,抡圆胳膊扔了出去。
半空炸开一朵红花。他紧走几步跟上许之枔。
高二高一开学还有个典礼,高三一开学就是什么动员什么誓师,参与者把小拳头举在耳侧,拖声哑气跟读那些瘆人兮兮的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