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听过这首歌吗?”
“没有啊,是不是那个雷帝嘎嘎的?”
“……对。”
“你怎么会听她的歌啊,她那么一个——哎我真受不了她那些恶心的造型,看到她就觉得隔应。这歌讲什么啊?”
“……没讲什么,口水歌而已。”
“没事,口水歌唱好也要本事嘛。”
他预想中的观众都应该是周临涯这个样子的,所以开始才放心大胆地选了这首。
偏见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防护壳。
他想好了,在挨完许之枔那几下后他还可以跟他说,“我能够理解你们。只不过是走不同的路,你们这条路更难走而已。”
说完这句话就不要再等了,直接跑就好。其他的不敢说,他千米跑反正是满分水准。
然后应该彻底没问题了吧——许之枔这么忙的一个人,何必在某些不可救药的人身上再浪费时间?
——所以许之枔到底什么时候亮牌?
……
付罗迦翘首以待的周末终于来了。
他妈在得知那个虽然有水分但仍经过了官方认证的名次之后,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了许多——连着三个中午的碗都是她洗的。
几天前的中午,她在餐桌上扔出了这么一句:“这周周末,你到付筠那边去一趟。”
付罗迦愣了愣,“啊。”
“付筠他妈一直在说要见你。”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正巧这周末是她生日。”
“奶奶她……也跟你联系了?”
“能不联系嘛,你那个林阿姨不争气呀,拖了个女儿进了门,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儿,她能不想起来你这个付家香火吗。”
他妈去外地的那几天里他多了个血缘上的妹妹——这是他妈心情平复下来才告诉他的。
他跟他妈反应完全不一样——他没什么感觉。仿佛他才是跟他爸离婚的那个人。
单独去一趟临市的日子于他而言是个比十一黄金周还盛大的节假日,于是周末就此成了他眼前一片混沌里光芒四射的金子。
他妈开车送他到了火车站,跟安检员好说歹说还进了候车厅,最后检票之后被拦在了月台外边。
县城车站比较小,月台跟外边候车厅隔着的只有一面玻璃墙。候车厅人不多但是座位都坐满了,有个看着是民工的中年男人窝在玻璃墙边的一大堆行李里边,看神情睡得很是辛苦。
他妈站在那男人旁边,透过玻璃看着他。她今天穿着碎花雪纺裙,收拾得干净体面。
而那个男人跷起来的腿上裹着的是洗得发白、沾着墙灰的牛仔裤。脑袋枕着的蛇皮口袋里的一节尼龙绳还露了出来。
然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却通过一种内在的相似取得了和谐。
车窗边缘把他们两个挨个切过,他后知后觉发现那种内在的相似是“蒙头度日”。
车刚刚经过站牌他就接到了他妈的第一通电话。
“有人坐你位置吗?”
“有。”
“你让他让开,他不让就找乘务员——”
“我知道。他已经在挪了。”
“用东西垫一下,谁知道他身上脏不脏——”
“垫了。”
“背包抱着,不要放在行李架上!”
“我抱着呢。进隧道了。”
他默数三二一,然后挂断了电话。
黑暗兜头扣面地来了,风声压过了车厢里的人声。
在信号格清空的瞬间一则短信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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