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2)

走回榻边时,看着主子消瘦的身形,想到殿下还身中蛊毒,日后主子没有他在身边,也更加无依无靠了,白闻眸色幽暗了下来,跪在榻边:

“殿下明日就要到那蛮荒之地赴任节度使了,可是已经到了今日,殿下的蛊毒都还没能得到解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晚就让白闻去找宋公子,逼他交出解药来。”

梁景湛还在想怎么合理地拒绝他,就听白闻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殿下若是不放心白闻独自前去,那就让白闻跟在殿下身边,照顾殿下。”

“你想得倒周全,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答应你也不是。”梁景湛低声笑着,嗓音干哑了许多。

也不知道白闻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心眼,他当然不想让白闻去找宋襄,也不想让他陪自己去蛮荒之地过着不堪的生活。

喻越几州通常是犯错被贬的京官和罪犯的流放之地,之所以流放在喻越,不止是因为此处气候干寒,一般人难以忍受,更是因为那里的人对前宁的人都怀着深深的敌意,到了那里,也是受欺负的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的原因,喻越的百姓也是出了名地生性好战,听说无论男女老少各个英勇高大,每个稚子从小都是贴在老虎边上睡觉的。

反正这话传得神乎其神,几乎是一提起喻越,人人闻之色变。

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据几个好命侥幸能回到京城的人说,确实如传言所说。

“徒儿,相信为师,为师会帮你解掉蛊毒的。”长清摸着他的脑袋,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徒儿,眼里露出怜惜,他慢慢向徒弟解释。

“为师在逍遥派里认识一位能解百毒的师父,很早就修书一封,向他去讨解药,我掐了掐日子,信也早该到了,相信今晚,解药就会到了。”

信是早就送到了,且不说那位师父肯不肯送解药,就是送来了,也难保就是在今晚。

他知道长清师父是在安慰他,对解药,他也没有多大的期待,但他还是做出了该有的欣喜之色:“师父,我当然信你。”

“快到酉时了,我也该去萧府了。”梁景湛看向黑漆漆的殿外,他刚走下地,白闻就拿来了衣服披在了他身上,长清师父扶着他的身子,就像是怕一阵风一吹,他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梁景湛脱离他们的搀扶在他们面前走了几步:“我没事,不要担心。”

白闻还是副看着将死之人的表情,仿佛再看几眼他,以后就见不到了。

就连长清师父也是,眸光里带着可怜的意思,像在看一只受伤的动物。

梁景湛:“……”该怎么解释我真的没有问题。

但解释是没有办法了。

他身子确实不如以前了,被毒折磨得倒还不至于死去活来,也没有到达生不如死的地步。

而且眼下重要的是萧魏升成亲的事,在这里争论他的身子到底好没好,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梁景湛没空说别的,他低头系着腰带,吩咐着白闻:“把前几日我让你备的礼物取来。”

一身蓝衣穿在身上原本还合身,可也没隔多久,再穿上时,衣衫都宽松了大半,上下鼓着风,梁景湛手下不得不用力,系紧了玉带。

“好。”白闻呆愣愣地点头,走出了殿,去取主子很早就让他准备好的贺礼。

再回来时,他手上抱着礼盒,看到主子的乌发已经高高束起,看着意气风发,精神了不少,可也显得下颌处越来地尖,美人骨相外露,随随便便一个挑转过眼眸的动作却都比以往还要惊人心魄。

白闻将手中的礼盒并没有递到那双伸着的手上,他望着手的主人,怀里紧紧抱着礼盒:“殿下,让白闻陪您去。”

梁景湛看白闻的表情像是在央求,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表示,不让我去就不撒手。

梁景湛一转头,发尾轻轻扫过衣服后领,他带着半玩笑的语气:“那好。”

主子说话时的安稳气势依旧不曾减过半分,即使说话的时候还在笑,但都让他感觉不到轻浮。

白闻听到他的回话还没赶得上做出惊喜的表情,胳膊上忽然空了,一低头,怀里一直抱的东西已经到了主子手上。

“诶?”

白闻还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主子夺走的。

他眼睛里也呆呆地,觉得自己像被主子欺骗了,但他只是很急,对着主子是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生出一点脾气来的。

梁景湛看他少见的呆呆傻傻,一侧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看了他一眼后,一手提着礼盒就走出了殿。

只是到了殿外,也没能逃离白闻无微不至的“关爱”。

本来萧府离皇宫就没有多大点距离,可白闻偏要让他乘着软轿过去,说是外面风大,身子易受凉。

梁景湛拒绝的话刚到了口中,白闻就在他耳边碎碎念了起来:“殿下身体孱弱,若是受了凉,顶会遭不住的。”

“殿下坐软轿稳妥,白闻专程叫了人来保护殿下,轿里的软枕也准备好了,殿下还可以在轿里休息一会。”

“轿里还有些吃食,殿下饥了渴了都可以填饱肚子。”

“殿下千万不能再受伤了。”

他就去趟萧府而已,还不是出京城,今晚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回来,搞得好像千里送别一样。

但梁景湛没有说出那些话来,他怕白闻会多想,也不忍浇灭了白闻的一番热情与关心。

他当然知道白闻是为他着想,他也觉得很暖心。

一想到明日他就要离开京城了,不知道白闻又会要说多少话,准备多少东西。

但白闻这么做,他也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