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储君之位的人选怕是得到关头了。”
“圣人明显也是急了。”另一个点头附和。
头一个说话的人借着与身旁的人喝酒的动作,压低了声,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说出来的话也是像卡了口痰,咕哝着:“也不知道这长清师父最后会选谁?”
“这还用问吗?”一个老臣觑了眼与他隔了一个座的林太尉,声音也小了些,“老臣觉得以离王殿下的资历才能,最有可能获得长清师父青睐。”
身旁的人也应和,不屑地瞟了眼眼尾弯弯,正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酒杯的少年:“之前还说是为了容王而来,如今看来,也并不是如此。”
第一个人喝下酒,清了清嗓:“臣看圣意也不明确,这才叫来长清师父。”
“三殿下,幸会。”梁景湛还在听他们说什么,旁边的长清就举了酒过来。
梁景湛斟满一杯酒,与他相碰:“早从阿娘口中听说过长清师父的名号了,如今总算有幸见到。”
长清脸上倒是很惊喜:“你娘在你面前提到过我?”
“是。”梁景湛回想着他娘一提起他,说的最多的描述词就是“小气”,但他当然不能当面说出来。
不过杯酒相碰的短短时刻,梁景湛已经面不改色地说起了谎话:“阿娘说,在逍遥派里时,长清师父就特别照顾她,还亲自教习她各种心法,我还听阿娘说,长清师父的奇门遁甲和傀儡术也可称得上一绝。”
然而事实与他说得完全相反,阿娘说,她在长清师兄面前求了很多次,有时候还帮他完成任务,就想让他教自己,可最后长清师父却是吝啬得皮毛都不肯教。
所以当阿娘听到长清师父要来教他时,也怨声载道:“要他来有什么用嘛!”
面前这位长清师父好像并不觉得他说得有什么不对,理所应当地点头表示赞同,甚至面上还是一副“还好师妹有点良知”的神情。
他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眼神直望着他的眸子,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想我也好久没见到小师妹了,她这十几年在宫里还算适应吗?”
梁景湛看出来了,在长清师父眼里映的应该是阿娘的身影,长清师父也是从他的眼睛里想起了阿娘。
梁景湛弯着眼睛笑了笑:“阿娘在宫里过得还是很自在的。”
阿娘的性子跳脱,与世无争,各种勾心斗角,阿娘也从不在意,过得也算快活。
他不知道长清师父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梁景湛看着他好像望着自己出了神。
“殿下眼里还是有小师妹的影子的,小师妹的眼睛也像你这般亮,笑起来眼尾弯弯的,很是可爱……”长清师父看着他,说的话却好像是给自己说的。
梁景湛还没开口,忽然对面一抹人影站起来,温和的声音对着主座道:
“一早就听说长清师父要来,我便准备了一些礼物,也不知合不合长清师父心意。”
说完,梁添又望着主座上的人,等着他的回应。
主座上的人大手一挥,应允了:“五郎有心了,那便带上来瞧瞧,让朕也开开眼。”
梁景湛也停止了和长清说话。
长清才从他脸上移开眼,坐直了身子。
梁景湛看到梁添对身后带的一个随从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从附耳听了之后便出去了。
没过多久,出去的随从再进来时,梁景湛发现他手里还带着一副字画。
随从站在席间,徐徐展开画。
画中是位白衣飘飘的仙人,身在山林之中,负手仰头,望着远处激流勇进的瀑布,画下还缀了几行蝇头小楷。
长清看了几眼,倒是没说什么。
几个大臣坐直了身子,倒是先赞叹起来。
“此画看着意境悠远,定来自名家之手。”
另一个接着他的话也称赞:
“是啊,而且画与字的配合,格外得巧妙,一点也不突兀,不知是画衬了字还是字衬了画。”
“五殿下定是准备了许久吧。”
拿着画的随从道:“五殿下早在几个月前便准备好了这画作,画是五殿下亲自去请隐居山林的潘鹤师父所做,历时一月之久,字,是五殿下亲自所题。”
梁添一笑,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倒没什么,也不值一提,若是到了该值得送的人手中,才算是有价值。”
几个大臣拍着手又感叹:“五殿下这话说得好!”
“让朕也瞧瞧。”座上的人听着也有趣,他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画,摆在案几上赏着,手一点点摸着,就像在摸什么稀世珍宝,“潘鹤师傅隐居山中多年,然作画技艺依然卓越,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这回可让朕也开眼了。”
梁添的礼物一献,梁景湛的其他几个弟兄也不甘落后,纷纷差人去取自己的东西出来。
不过一会,宴席就变成了展市。
各种金玉彩石都搬了上来,倒是看得各个大臣应接不暇。
一个大臣把所有的宝贝都大概扫了一眼,眼神最后留在天和帝手上的画卷上:“看来看去,诸位殿下中,也还是五殿下的最别出心裁了。”
离林太尉较近的一个同伴摸着长须回应:“臣也这么觉得。”
梁景湛也在赏玩的兴头上,忽听到有人提到他:
“诶,容王怎么不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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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湛:傅侍中竟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