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路上梁景湛便拉着梁玄,一头雾水地问他,“玄儿,为何吃个蒸梨就该被骂作蠢物?”
梁玄一副师父看待自己不争气的徒弟的样子,先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唉,这都不清楚,三哥,你真该多向我讨教讨教了。这哀家梨蒸而食之,不得佳味,自然不快。”
“噢……”梁景湛挠了挠头。
得回去多看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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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浓,街上不乏有来往的人,几乎每个人在路过林府时,都要暗暗驻足,仰头借着月光看上一眼御赐的金字牌匾,感叹一番林府受的奢华荣宠。
此刻,林府外却停了很多轻质的枣红色凉轿,轿身上镶着金丝线,四角挂着香囊,夜里散着香气,远远就可闻到。
可没有人敢走近这轿子,其华丽的风格让人不消问就知道,这些都是官家的轿子,碰不得。
对林家的下人而言,今日又是格外忙碌的一日。林府中堂里今晚坐了好些人,各个身着官服,面色凝重。
识相的小厮看出了端倪,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端过茶后急忙退去,只管把事做好。
中堂坐了七八个人,各个皱着眉头,脸色黑黄,一时气氛古怪。
主座上坐着的林显脸色不比其他人差,许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被他一拍桌子的声音打破,“老夫的官职就这样被一个草包占了去!”
桌上刚沏好的茶还扬着热气,被林显一拍动,杯中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有几滴溅到林显手上。
林显眉头倒竖,缩回了手,烦躁的情绪升到了极点,“这几日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要做的事没有一件做成的,先是傅家那小子来碍眼,坏我好事,再是这个草包抢了老夫的中书令一职!”
堂前一只麻雀飞过,绕着屋檐边飞了一圈,啾啾叫了几声,林显愤懑不平:“最近府里就连燕子也留不住了,净招来一些麻雀。”
“是啊,这两个不长眼色的东西。如今圣人有意将中书省的位置提高,那毛头小子想是牙还没长齐,居然敢和林太尉您抢中书令!”
有大臣附和着,就连脸都拉得和林显一般长。
“臣看那容王是吃过的苦头太少了。圣人将他任为中书令后,看看那倨傲的神气,着实令人不快。”
提到圣人,有人想起了另一件事,“今早圣人说起容王是至阳之体,还为他请了长清师父来,看圣人的样子,似乎一切早有打算。”
“这逍遥派身负辅佐储君的重任,非平常期间不会轻易出山,难道这是意味着新的储君即将出现……”
“而且还是那个草包?”几个大臣对视几眼,像听到笑话般嘲讽地笑了笑。
有一个人道:“圣人早有安排,长清师父也愿意,会不会意味着容王就是天选之子?而圣人也有心将帝位……”
话音被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大臣一齐看去,堂外面啾啾叫的鸟已经倒在了地上,鼓鼓的胸脯上插着一把□□,血像流沙般瞬间染红了□□。
中堂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一时间谁也没敢说话,只有几个大臣粗重的呼吸声。
谁也没有看清那□□是何时射出,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一个人,那人正站在林显旁边。
那是一个双肩高耸的年轻男子,右眼角处一道狰狞的伤疤,伤疤很长,一直从眼角开到了鬓角,看着就像眼角裂开了。
伤呈深黑色,是很久的伤,看颜色是伤上染了毒,到了现在还没消失,伤口随着颜色的加重而变得更骇人。
在中堂里面的人,此刻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做到发物于无形了。
下面坐的几个大臣纷纷倒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讪讪笑着:“宋公子好枪法!”
“林太尉府里人才辈出啊。”
林显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听到朝臣们的恭维而有所好转。
一群大臣随即不谋而合地开始把心思放在安慰林显上。
“林太尉莫慌,容王做不了几日中书令的。”
“是啊,你看那草包做成过什么事?”
“这几日老臣与其他同僚会一直向圣人请奏的,相信林太尉不久便会被调回中书省。”
“老夫找人看过林太尉的面相,说林太尉的势头还要再盛上许多年的。”
“对啊,这不是还有亲事冲冲喜吗?那小子只是暂时得意会,乐不了许久的。”
林显有深意地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眼纹来:“他当然不会在中书省待久的,只怕是……那草包这回要骑虎难下了。”
有人看他胜券在握的架势,不免问:“林太尉有何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