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入宫,换取钟袤生命得以延续,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顺了钟欣然的意,默认全是钟欣然的错,就显得她没有担当;
不顺钟欣然的意,说是自己的选择,就显得她很不知好歹。
不管怎么说,钟家收留她们姐弟那么多年,义父对她真是掏心掏肺没的说。
就算是师娘和师姐曾经对不起她,那她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呀,相反,她还得了陛下的独宠。
应该相逢一笑泯恩仇,更该感谢师娘和师姐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钟唯唯知道自己应该表示自己不计较,和钟欣然母女谈笑风生,那才显得她有气度。
但是她如鲠在喉,她做不到,她不想再和钟欣然母女以家人相称。
她看着钟欣然,静静地说道:“若是要论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师姐不必为我领罪担当。”
钟欣然的脸色骤然变白,她失神地看着钟唯唯,低声说道:“阿唯,我和阿娘进宫来,只是因为后悔内疚担心你,真的不是为了来抢那个什么……”
她惊觉自己失言,立刻闭紧了嘴,愧疚地低下了头。
但是大家都明白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真的不是为了来抢那个关于先帝和钟南江定下的,有关钟氏嫡女与重华的婚约。”
于是钟唯唯显得十足的小人心没气度。
钟唯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她看向重华:“我有点不舒服。”
重华立刻站起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师娘和阿然先住下来吧,晚上朕设下接风宴,给你们接风。”
钟夫人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失望,钟欣然垂着头,怯怯地看向钟唯唯,眼巴巴的。
钟唯唯默默给韦太后行了一礼,跟在重华身后退了出去,并没有给钟家母女俩行礼。
才走出大殿,重华就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低声道:“不高兴了?”
钟唯唯心里的委屈没法儿和他细说出来,沉默很久才说:“我以为我们早就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我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在乎,但今天看到她们,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直都很在乎。”
重华爱怜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叹一口气:“乖,她承认错误,至少给你洗清了忘恩负义、冒名顶替嫡姐,入宫谋算享福这个骂名。”
钟唯唯不开心,想到当年的事情,想到他至今不肯给她明确的解释,就更不开心。
她闷闷地收回手:“晚上的什么接风宴,我不要参加。”
重华皱起眉头:“阿唯,不要任性。知道我为什么不强行阻止她们进京吗?”
因为有些事情,光靠掩盖和阻拦是隐瞒不过去的,不如摊开来,光明正大,反倒容易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个道理钟唯唯是懂的,她很认真的和重华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