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茶几上的水果没剩多少了,他起身,舒了一口气后走进了厨房。易辙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在他把苹果捡到盆里之后,说了声“我来”。
看着易辙微躬着身的背影,许唐成忽然间察觉,原来有些情感是没办法压抑的。心疼,想靠近,都是源源不断产生的原始情感,他再努力抑制,也敌不过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背影。
只不过一个短暂的假期而已,他却好像已经不堪重负。似乎,在他没意识到的时间里,压抑竟变成了积累。
两个人洗好苹果,装盘时,易辙突然问许唐成,那家他说过好吃的生煎在哪里。
“要去买?”
“嗯,”易辙低头,端起苹果,“易旬后天就走了,给他买点好吃的。”
许唐成点点头,告诉了他地址,又怕他没去过那条街,找不到,还特意在口头上给他标注了几家铺面显眼的店。
“既然后天走,那咱们一起回北京吧,后天早上出发,先把他送到机场,我们再回学校。”
短暂的犹豫后,易辙点头应了下来。出门前,又对许唐成说:“唐成哥,谢谢你。”
许唐成站在他的身后,看他说完这句话,大步走出了厨房。看了半晌,他才拿起抹布,慢慢将落了水的桌面擦拭干净。
下午,许唐成到超市买了点抹茶粉。他站在货架前挑选,在大包和小包之间犹疑不定。最后,想到这几天易辙在吃甜点时的表现,还是拿了大包的。
干脆就多做点,给他带着。
易辙在第二天一早送来了四份生煎,许唐成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有些惊讶:“你不是不住家里?”
“嗯,”门外的人点点头,脸上还有因为运动浮现出的薄红。他向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像是要挡住从门口灌进屋内的冷风。许唐成因为他突然的靠近晃了神,竟一时愣住,盯了眼前的那张脸好一会儿。
“我看队很难排,好不容易排到了就多买了点,给你们吃。”
“啊……”许唐成的言语依旧迟滞,“那易旬呢?”
“他还没起。”易辙说。
楼道里气温太低,易辙怕许唐成冻着,便不耽搁地转身要离开,还连声催促他赶紧回屋去。许唐成大概是还处于刚刚起床的不清醒中,把生煎拎在手里,看着他跃下楼梯,朝自己挥手,却忽然思绪飘远,想到了记忆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场景。
而看上去,那个场景与现在并无关联。
读高中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生谈了个女朋友,男生每天早晨都要带着早餐去女孩儿家接人。许唐成偶然碰见过一次。他走在他们身后,无意间,看到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姿势特别,不是简单的拉手,也不是十指相扣,而是男生握住了女生攥起的拳头,在凛冽的风中,勇敢地裹着那只小小的手。
有些恍惚地关上门,重新被室内的温暖裹住,许唐成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个清晨的美好——像是易辙送来的不是生煎,而是一小束温暖的火苗,带着光亮,微弱,不张扬。这一小点光亮就类似于这个记忆中的场景,是很微小的感动,在波澜壮阔前不值一提,却一路嘶嘶啦啦烧进他的心,以蜿蜒温柔的架势,催融着些固守的东西。
他靠在门上,将手中的生煎提至面前,又抬起另一只手,拨着袋子转圈。袋子向着一个方向不住旋转,直把手提带拧到最紧,再无前路,又在一根手指的轻轻一拨下慢慢转开。
朝着另一个明朗的方向。
一个假期的时间里,许唐成的烘焙技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但毕竟是第一次做抹茶的味道,他对各种材料的用料拿捏得并不准。虽说制作上和原味曲奇差不了多少,但加入抹茶粉之后,要让抹茶的味道不被掩盖,还要保持原来的浓郁奶香吗,许多材料的用量就要做出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