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渐散,他提出剑尖,又朝她徽饰,施了拥主令。他脱下外袍,披上她身子。便抱起她,坐上门主椅,静静等着。
大殿门外杀声阵阵,暮岩层层森门阵正围困那群不请自来的人。
月盟素来讲情讲义,只要扯上情义,便掌不了倾天剑,更奈何不了他。其实,他根本无需亲自对那洛青,让受拥主令的暮岩杀他,便足以拿下他倾天意志,但如此,岂不便宜了他。
巖靖峰静静顺着星寧夕一头长发,以绑生咒替了她一些伤势,她原本孱弱的气息,回復了几分。她眼神空洞,不若以往澄澈清灵,却也没有另一个他,安顺的扶在他腿上,像当初那隻亲人的雪狐。
他心神一动,她便静静抬起身来,伸手绕上,柔柔地吻上他的颊,他的唇。她温顺得不像她,但至少,她在这里,真确在他身旁。
殿门忽然震了几震,巖靖峰抬起黑沉的双眼,等着。
两扇殿门砰然飞开,背着光,洛青与忽和,站在殿外。
这忽和,终于赶上了山,一举拎出方才近身为暮岩所困,在石阵里杀得脱不了身的洛青。忽和大刀连挥,倾刻净空了天门殿外层层镇守的地门人。
巖凡与门人,立时一排冷剑挡了两人。洛青一凛,才抬青冽剑,忽和掌风一扬,已震倒眾人,再一震,眾人飞开鲜血狂呕,畏惧忽和内力,无人敢再上前。
洛青急急进殿,为眼前的景象震了半晌。满地血泽里门人悽惨倒了一片,残乱四散着星寧夕的月色衫裙鞋履。
而她,坐在巖靖峰腿上,宽大玄袍滑落腰际,她正勾着他的颈,细细绵绵缠吻着他,无视自己浑身浴血,裸了半身,殿外杀声喧腾。
洛青知她受了拥主令,一张脸沉得铁青至极,只凭多年临敌的训练,叫他仍持着镇静。青冽剑一扬,切齿道:「下来战一场,放过她。」
巖靖峰一笑,一个眼神,令她静静靠在他怀中,他看着她,似是他钟爱的收藏,道:「放过什么?她本就是我的人。若非你多事,她早好端端待在我地门。」他一双黑沉的眼,迎向洛青,似闪着火光。翻手,幻出一把倾天剑。
洛青冷道:「你昔日一掌几乎杀了她。」
巖靖峰淡淡道:「你既救得活,我森门又何尝救不回?」
他轻轻拉整了星寧夕身上的玄袍,将幻剑交到她手里,望着她双眼,轻道:「寧夕,你若杀得了他,我便原谅你所做的。」
星寧夕闻言,接过幻剑,静静起身落地,赤着脚,步履不甚平稳地走下石阶,走向洛青。
洛青看清巖靖峰那件玄袍下,她浑身剑伤,腿间残血,每走一步,便沿双脚滴在阶上。他震惊不已。方才暮岩提起,他以为她身上没有倾天意志,巖靖峰既还念着旧情,该不伤她,却不知巖靖峰爱得深恨得深,地门阴狠,又岂是他一片磊落之心能臆测。
他抑不住怒气,切齿颤道:「拿她挡我,算什么!」
巖靖峰浅浅一笑,道:「爱怎么待她,是我的事。如今,只要我活着,她亦死不了。自然,该让她与你了断。」
忽和闻言,凝神细看巖靖峰与两眼无神的星寧夕,暗向洛青落了句话。洛青敌前强撑镇静的脸抽了几抽,青了一层。
他想绕过她朝巖靖峰杀去,星寧夕移步一挡,向他扬起幻剑。
他眼里一痛,颤声道:「让开…。」
靠着一身咒术支持,星寧夕眼神一闪,剑尖一晃,向洛青刺去。她杀式绽开如花,洛青急急闪退,不愿向她出手,守得狼狈。
「心痛?」巖靖峰看着洛青那双眼,淡淡笑道:「你倒一颗真心。但她那一身伤,都是因为你,你让她多动一分,便多伤她一分,你若捨不得,不如让她杀了你,交上倾天意志。」
星寧夕剑式凌厉,几步进逼,狠将他抵在殿柱上,应刺落他颈间的剑尖,却硬是偏了一分。
这一偏,洛青与巖靖峰看得分明。巖靖峰眼神沉騖,扬起倾天剑直指星寧夕,加深了拥主令意念:「他和那些愚蠢的门人一样,动了你,就得死。」
她看着洛青,面上并无表情。周身伤口因频频扯动,又染出大片血跡。
洛青痛道:「寧夕…醒醒。」
她静静扬剑,又要朝他刺落。
「青儿,动手!」忽和沉声厉喝道。
洛青看着她,痛不欲生,忽和说他二人性命以咒术相绑,他救不了她。殿外秦瀟、夜阑、辰昕和一个个兄弟苦撑,大义之前,他只能藉她,杀了巖靖峰。
洛青心灰意冷,眼神转趋凌厉,持剑一挡,抓住她落剑的手,一转已扭过她身子,星寧夕顺势一转,松了他制裁。洛青不容自己细想,递出剑阵。她持剑旋身,欲避他精锐的攻势,重伤之下,却不是他对手,转眼周身又绽出片片血痕。
她身子几晃,步伐已跟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