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宁夕一震,怒视秦潇,并不答话。众人听得清楚,暗自有些心惊。
秦潇见她神色,续道:「是以,星天漠一向守你守得紧,听他让你与岩靖峰订亲,我便有些留心。叁年前,北关有异状向我来报,说他让森门层层守住北关,是为断地门后路,他杀进门主寝殿,拿了樊姝,岩靖峰,还有,你。」
秦潇看了她一眼,道:「那件事,似乎起因于你背叛天门,差点把倾天意志给让了。」
星宁夕撇过头,愤怒里有些忧伤:「我绝不会主动伤害我父亲和天门。」
院内清风拂过,吹得门咿呀作响。洛青瞪了辰昕一眼,走上石阶,廊上拿了张椅子,将门挡得牢了。他走得近,瞧清她煞白的面颊上挂满清泪。心口一揪,却不知做何安慰。抬眼向秦潇道:「大哥,岩靖峰那寒冰掌落得极重,何故疑星门主?」
秦潇看着洛清,淡淡道:「我不过问问,她自能辩驳。」
星宁夕听秦潇带刺相逼,很是心寒。对洛青出言相护,倒生了几分感激。道:「盟主,我讲不赢你,能说的我都说了。」
秦潇瞧着她,仍道:「据说你接上门主,究柢是为了救他。前几日岩靖峰拿你,却不带倾天剑,这真拿假拿,你可有底?如今,你若交上倾天意志,他还是可以不杀你,或许,你们还能死灰复燃?」
星宁夕闻言,不堪受辱,起身怒道:「岩靖峰救过我一次,我还他一次,两不相欠。他携淮晏回门,另订了亲,又弒我师门,我们无情可言。」
秦潇一笑,道:「你道岩靖峰对淮晏认真?」
星宁夕闻言,脸色白了一层。断魂岛回来的岩靖峰,她半点摸不透。但他真确用淮晏,狠伤她的心。
家宴前一日,她忙完了活,身心俱疲,不自觉走到了天池畔,走向她第一次赴他约,他们时常待着的石岸边。
她恍然醒神,一眼看清他们常坐的石上,坐着的,正是岩靖峰与淮晏,他正抱着她,低头细细缠吻着,一双眼,还递着无尽温柔。
感觉自己有些颤抖,想走,却挪不开眼,她方才无神的走着,一回神,已走得太近,狼狈得退不得身。惊动了岩靖峰。
他一抬头,见了她,神情却无甚变化。半晌,只淡淡道:「我倒忘了…上门主,也可能会来这。」他牵起淮晏,转了身便走。
星宁夕静静望着他们离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自她接了上门主,暗暗敛藏已久的泪,不争气出了眶。
忘了…,他若忘了,为何要让淮晏,就这般,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他分明等着她,有意要她瞧见。
她不晓得,他这般伤她,是要报复她从前,不肯早为他,叛出天门,还是要和他心里的回忆,作个了结,好在隔日,提倾天剑杀她。
她虽极力撑着,不愿在秦潇面前显得脆弱。家宴,却也不过几日前的事,心上鲜血淋漓的伤,让秦潇狠狠掀着,她再止不住泪,痛道:「他认不认真…不干我的事。我与他…,总之再无可能。你如此带刺相逼,像极了我那些师兄,若是因为你月盟素与天门交好,要为天门置气,我便站在这里让你杀了我,你大可上岱山门寻仇。」
秦潇眼里闪过一丝焰光,起身走到宁夕跟前,洛青辰昕有些担心,站起身来喊道:「大哥…。」
「我月盟,不需干涉你岱山门内争,但岩靖峰,若危及西疆安宁,要月盟助你复那君主之位,不是不可能。你可想过?」
星宁夕挂着泪,冷道:「我既已离门,便不想再回去。」
洛青一听,生怕秦潇当真出手伤她,忙道:「大哥,你问这些也够了。来日方长,叁弟自会斟酌。」
秦潇缓点了点头,一叹,眼底收尽焰光:「也罢,星门主,我本无意冒犯你。只是你与岩靖峰昔日有情是真,你在月盟,我得多琢磨些。」
星宁夕迎视他,冷道:「盟主,你放心,承蒙月盟相救,我不敢忘恩。我也万不会再与岩靖峰同路。只是,他不杀我,你不能安心,他若杀我,又为你们惹祸。我虽不回岱山,也不敢留下给堂主添麻烦,我明日便同你们道别。」
当晚,洛青和辰昕走在廊上,冷月斜照搭着晚风,虽是初春,仍有些清凉。
洛青沉默着,眉头紧皱,神情郁郁。他一向不多言,知他莫若辰昕,却事事了然,冷问道:「你想留她,是么?」
洛青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今天是在做什么,何苦逼她?她…几眼就能看透。一番话也解释不了什么,和我们相识不过几日,大哥一逼,她什么都答,又能有何心机,瞒过天门花门,连手岩靖峰?大哥料事一向准确,怎会如此推断。」
他自小善直觉,虽不多谋,却少有出错。
辰昕一叹道:「他们从前有情是真,大哥想知道,月盟和岱山开战,她会帮谁。大哥这回,想拿下岱山门。」
洛青一愣,道:「拿下岱山门?」
辰昕道:「她却谁都不帮,想走。」
洛青不解地道:「大哥若想拿下岱山门,不可能不留星门主。」
辰昕瞧了他一眼,又道:「大哥自然知道你想留她。」
洛青看了看他,一叹道:「现下自然得留她,她失势无依,城府不深,生得引人注目再加上一身花香,定逃不出南城,人已经费心救了,何以任她自生自灭,她去的了哪里?逞强罢了。」
辰昕见他心意已定,无奈道:「阿青,你听我一句,她身在星家,实是轻碰不得的女人。你若动情,麻烦。」
洛青冷着脸,不耐烦道:「我没有,大哥既让我留。我便留她。」说罢,怒拂袖而去。
辰昕一叹,这阿青又知道如何留?这暗令倒落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