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音回阮家时,阮胜文夫妻已经去世,做不了父母亲子鉴定。爷爷和孙女的亲缘鉴定不好判断,她和阮爷爷的亲缘鉴定结果不算高,林成也质疑过,却被阮爷爷挡了回去,只因为陈院长那有阮芷音走失时的衣服,袖口是阮奶奶缝的名字。
可按照那个人贩子供述的话,当时被拐卖的三个女孩年纪差不多,衣服也经常换着穿。虽然阮芷音和母亲许茴长得有几分相似,也不能确定她就是阮胜文夫妇的女儿。
想到这,林伟凝眉看向林菁菲:“搅浑了阮芷音的身份,她就会撤诉?”
林成的案子一审过后申请了上诉,可那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结果已是板上钉钉,除非阮芷音撤诉。
这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可如果阮芷音根本不是阮家人,还有什么资格继承阮家的遗产,又把林成送进监狱?
这也是林伟带人找上季奕钧的原因。
林菁菲瞥了眼林伟,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确定阮芷音会怎么做。
只是她知道,如果阮芷音可能不是爷爷的孙女,不管阮芷音回不回头,秦玦都彻底和她没了可能,秦家人绝不会同意。
阮芷音会不会放弃到手的股份,会不会对林成撤诉,在林菁菲眼中都不是最重要的。
换句话说,她也是在利用林伟。
——
阮芷音和程越霖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月影稀疏,从车上下来时,微凉的空气吹散了疲惫。
程越霖帮她把行李提到房间,下楼时,瞥见阮芷音坐在沙发上,沉静的眼眸朝他望了过来。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揽过她道:“比你早半天。”
阮芷音顿了下,低声道:“你有两天没有联系我。”
轻柔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埋怨。
程越霖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抿下唇,轻吻上她的额头:“对不起,临时去办了些事耽搁了,以后不会了。”
阮芷音把头埋在他怀里,缄默片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那我先去洗澡了。”
“嗯。”
程越霖轻应了声,望着她走上楼的背影,极淡地蹙了下眉。
她从见到他开始,就比往常黏人。他很清楚,这不只是因为单纯的想他。
客厅安静下来,过了会儿,铃声响起。
程越霖取过茶几上的手机,按下接通。
“老板,许先生的航班明天就会到岚桥。”
程越霖闻言,垂下眼睑,揉了揉眉心:“嗯,知道了,明天你亲自去机场接人。”
“还需要通知季先生吗?”
程越霖望了眼二楼紧闭着的房间,沉默几秒后:“先不要。”
“好的,我明白了。”
和白博交代完事情,程越霖放下手机,起身上了二楼。
推开主卧的门后,室内漆黑一片。
他凝眉一瞬,环顾房间,才发现了裹着浴袍,沉默坐在床边的阮芷音,叹了口气上前:“阮嘤嘤,你发什么呆?怎么不开灯?”
男人的嗓音突然响起,阮芷音这才从愣怔中回神,喃喃道:“哦,我忘了。”
其实也不是忘了,而是洗完澡出来又关上了灯。阮芷音总觉得,黑暗里的思绪会更清醒些。
程越霖瞧了出来,却没拆穿她,继而问道:“在想些什么,跟我说说?”
“小叔告诉你了?”
“嗯。”他没否认。
阮芷音沉了口气,伸手抱住他:“阿霖,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爷爷的孙女,不是父母的女儿,那我是谁呢?”
这两天独处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茫然失措在一个昏暗的迷宫里,努力想要走出去,却找不到那条出路。
那天听季奕钧说完所有事,阮芷音就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堆砌起的认知,有可能会被重新打碎。她从孤儿院离开,好不容易接受了的身份,并不一定属于她。
程越霖摸了摸她的头,慢腾腾道:“到了现在,还没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的妻子,是独一无二的阮嘤嘤。”男人声线微哑,继而道,“你现在有家人,也有朋友,不只有你自己。”
“所以,阮嘤嘤,别害怕。”
你是我的妻子,所以,别害怕。
作为他的妻子,她也不需要其他的身份。
阮芷音眼眶微红,觉得他的话像是拨开了那片困扰她许久的迷雾,道路尽头,他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坚定地朝她伸出手。
不知为何,分明并不伤心,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原本悬空的心似乎踏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