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林摸了摸额角,已经打定主意不松口,纠正道:“我不管面子不面子,就是没空。”
“好啊,那我等你有空。还有个事儿……”宣紫将掉下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定定看着孟溪林。
孟溪林也看向她:“什么?”
“算了。”宣紫笑眯眯地说:“等我有空再问你。”
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孩子玩的小把戏,孟溪林本不用理会的,只是她言之凿凿,眼睛里分明还闪着点让人疑惑的亮光。
孟溪林又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恶作剧了。
他被噎了一口,于是说:“随你。”
吃过饭,孟溪林带着宣紫在这地方转了转,没走多远,宣紫就按着前胸说累,“瞧我这一脑门的汗,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回来,今天还是要早点睡。”
一提到昨晚,宣紫就有些失神。
她累得昏昏欲睡一整夜,只是迷迷糊糊里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很久之后是湿漉漉的感觉,很轻柔地扫在她的脸上……
孟溪林二话不说,立马要回去,送她回房间的时候看了看她,问:“你要不要住我那儿。”
“……”宣紫心尖一跳,支支吾吾说:“太……太……太快了吧。”
孟溪林没说什么,两手插在口袋里往对面自己的房间走。
睡到半夜,宣紫出了一身虚汗醒过来,头痛欲裂,被子捂着脑袋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实在是睡不着。
忍了半晌,想起隔壁住着个医生,起来搭了件外套就冲出去,敲开他门述说症状的时候,男人轻描淡写说了四个字。
“高原反应。”
宣紫想起他之前奇奇怪怪的表情,还有问的那个奇怪问题,这才反应过来。
她按着胸口,耷拉着脑袋,埋怨道:“你干嘛不早点提醒我。”
孟溪林忽然就变了脸色,手往她脸上一按,掐在她的鼻子上,说:“别怕!”
宣紫被他按得眼泪差点流出来,一脸不知所云地望着他,忽地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自唇上滴下来。
她伸手一摸,被眼前艳丽的红色吓到。
***
血止了半天方才止住。
初来高原,对一切还充满好奇的宣紫曾经不止一次笑过自己因为内外压差胀起的洗护,一开盖子,嘶地射出一条液体。
现在他们步步深入腹地,停留在海拔更高的地方,宣紫自己都遭了秧,像是一只被拔了塞子的罐子,流出的是源源不断的血而已。
她被这片红惹得心惊肉跳,力气随着这热血流出体外,只好萎靡不振地靠在孟溪林的怀里。
即便是此刻,孟溪林那毒蛇的杀伤力仍旧不减,淡淡奚落地问:“你不是说你身体挺好吗?”
宣紫懒得反驳,只是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
孟溪林又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看出来了,怕告诉你之后你当回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在意,以为熬熬就能过去。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是我疏忽了。”
主动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宣紫嘴角挑了挑,满足了。
孟溪林等她情况稳定,这才放心让人躺下来,宣紫拧着眉头说:“头疼极了。”
孟溪林坐在床边上,胳膊撑在她的耳边,两只手摆在两边,说:“你把眼睛闭上。”去揉她的太阳穴。
宣紫舒服地舒出口气,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孟溪林立刻答道:“那是必须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似乎不太中听,他一做外科医生的,怎么就和按摩专业挂上钩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宣紫把眼一睁,说:“你干嘛。”忽然就撞进他澄明剔透的琥珀色瞳仁,彼此的距离近的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气氛在一瞬间就变了味道。
孟溪林的呼吸慢了一拍,而心跳的节奏快了几下,缺氧的大脑开始浮出大片大片的空白,脖子僵硬地一垂,唇撞上她的下巴。
阔别许久的又一次亲密,在这离家千万里的边陲小镇。
他笨手笨脚地调整好了放向,按着她温热的后脑去寻她的诱人芳泽。那股挥之不去的热度自千百日前复苏,直至对应记忆的源头,缱绻在他不断颤抖的嘴唇……
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气味,最素雅最容易闻到的老味道。像是走过太多次的古道巷口,迎着落日斜斜,桂花糕,麦芽糖,扒在小车前等豆腐脑的小孩子。
全是根植在记忆里最挥之不去的点滴。
宣紫想要拒绝,可这样的温暖太珍贵,而她的怀中太冰冷。他富甲一方,腰缠万贯,贩的是真情,卖的是真意。
而她贫穷破落,身无长物,饥渴地随意抓住一瓢水便仰头就饮。
他的吻绵长但又小心,放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孟溪林走下床坐上沙发,两手撑在膝盖上揉了揉头。许久之后,方才将头抬起来,又坐回到她身边。
宣紫说:“你真挺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