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总理大人突然这么胆大妄为,车外宫人们都疯了,赶紧追着车跑,顾缜亦是一惊,然后偷笑起来,趁着前方无人,往谢九渊的侧脸亲了一口。
这实在是新奇的体验,顾缜时而看向前方,时而看向侧边,宫城春景不断地迎面而来,又飞速退去,如果不是在宫城之内,而是在神州四处的道路上飞驰,那么“千里江陵一日还”不再会是顺流而下才有的感叹。
“怎样?”谢九渊小心看着前方的路,询问顾缜。
顾缜靠回皮质靠背上,边想边说:“比马车平稳许多,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必须需得学习制造……所使用的汽油,据说是从岩层深处开采而来,也许派人查明勘探之法……若能载物,于商贸上的助益不可斗量……同样,若能应用于军队、”
最后,他总结道:“此乃日后发展必争之器,务必研究透彻。九郎你看?”
谢九渊点头,开口道:“我亦是这样认为,只是未必能通过财力或是战力换取制造之法,照海外传回的消息说,这个类型的汽车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大量生产,就是我们讨论过的流水线生产,等革新所研究出来,也许就又落后了一步。”
“此事,就交由朕来办吧”,顾缜略微思索后,下了结语。
谢九渊明白他是要动用锦衣卫,也就没再讨论,回了声“好”。
车子穿过御花园,停在珠镜台下的太液池边,那株老桃树满树花蕾,有些已经等不及提早绽放,配着一池摇曳的大莲叶,分外显出春意盎然。
趁着宫人们还未赶到,谢九渊低头,在顾缜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顾缜白色龙袍下摆散乱地搭在谢九渊的腿上,简单束起的长发蜿蜒而下,手腕上的赤色舍利红得耀眼,但在谢九渊眼中,还是顾缜的容姿更吸引他的目光,更不要说那一双明眸,望着他的眼眸盛满了情意,谢九渊从来都明了顾缜的美,但顾缜并不只是美而已。
从看清启元帝心系河山的那一刻起,即使当时的顾缜还在文党的打压下狼狈不堪,在谢九渊眼中,他已然是熠熠生光。
为他增添光辉的,不是他的美貌,而是他的品格,他的灵魂,与承担重责、百折不回的勇气。
“干嘛这么盯着我”,顾缜被谢九渊盯得不好意思,偏过头“责问”道。
谢九渊低笑,哑着嗓子,学异国诗人的强调回答他:“我亲爱的陛下,我在看我的心。”
当三宝气喘吁吁地赶到珠镜台,恰好看见陛下一掌糊上了谢大人的熊脸。
这是怎么了?算了,正事要紧。
“陛、陛下”,三宝凑到车窗边,“冶金所铸造九鼎,模已制备,今日要灌金水,您说过,您要亲临。”
顾缜点了头,看向谢九渊:“走吧。”
二人下了车,顾缜上了御辇,谢九渊骑着黑蛟护卫在旁,往冶金所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写不完我都不信了
第98章 启元十九年春
相传, 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 九州州牧都上贡青铜,铸得九鼎, 一鼎代表一州, 鼎上镌刻神怪异兽, 立于夏朝王都,象征禹实现了天下一统。从此, 九鼎便成了华夏至尊神器, 它所代表的天命所归、登天子位的寓意。
《史记·封禅书》有记载,“禹收九牧之金, 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 鼎迁于夏商。周德衰, 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历代帝王都想得到九鼎,奈何九鼎原件早就遗失, 有的朝代仿制过九鼎, 但亦是同样命途多舛,罕存于世。
所以, 启元帝下令铸造九鼎,并不让人意外。
冶金所的铸造坊内, 高温似火。
奉御命铸造九鼎, 匠人们自是倾尽所学,眼前还只是九座巨大的模具, 高温炉中金水沸腾,亟待注入模中。
陛下和总理驾临,匠人们诚惶诚恐地跪迎,本来就各个汗如雨下,这下更是汗流浃背,不知陛下为何要来遭这高温的罪。启元帝令匠人不必拘礼,自去忙碌,匠人们初时仍是觉得浑身不对劲,时间一长,也就沉浸在工作中。
九鼎体量巨大,特意为此赶制了九个高温炉,每炉金水恰好注满一个鼎模。炉中金水成色渐渐达到老匠人的要求,即将注模。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对着启元帝三拜。
冶金所的总管学士跪拜后站起,走到御前,恭敬地行礼,手上奉了一个金钵。
启元帝褪下手上的赤红舍利珠链,置于三宝捧着的紫檀木盘中,拿起木盘中的剪子剪断墨绳,十八粒赤红舍利散落盘中,启元帝串回九粒,三宝将木盘捧至总管学士面前,将九粒舍利倒入金钵。
总管学士走向高温炉,他投入一颗舍利,跪地的众人就对着那炉金水叩拜,坐着的启元帝抚摸着手中缺了一半的珠链,低声念诵着经文,祈愿九鼎护佑神州。
最后一粒舍利投入最后一炉金水,“吉时到,注模!”,一声喝令之下,匠人们操纵机巧移动炉身,橙黄滚烫的金水顺着轨道倾入模具,白烟嗤嗤,注完金水后,匠人们便立刻着手封平。
等匠人们忙完,回头一看,陛下和总理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总管学士鼓励匠人们用心完成九鼎,匠人们纷纷应是,都说绝不让陛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