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重生之君臣 桥半里 2335 字 10天前

猿卫冷冷一笑, 回道:“死了就不痛了。”

“好,你来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大楚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阿骨欢回嘴回得很流利,“那次,你偷了我的刀,按我们马族的规矩,你不是想当我的死敌,就是想当我的女人。死在你手上,不就是你们大楚人说的,死得其所?”

他话音未落,铿锵之声已出,是发怒的猿卫拔出了佩剑。

阿骨欢面无惧色,不躲不避,紧紧盯着猿卫的脸,声音不同于刚才故意的招惹,冷静得不像是身在敌营的战俘。

“我和我的族人,生活在一片贫瘠的土地,大部分是荒漠,只得追逐着水草,不停迁移,居无定所。”

“你们一样生活在这里,可你们背后,还有广袤富饶的土地,你们的百姓,吃得上中原的米面,穿得上江南的布衣。”

“我们拥有的本来就不多,若是与大楚关系不好,不能交换贸易,还要更少。”

猿卫打断他,怒道:“是你们先开战的!你们自己断了交换贸易的路,不要找借口!”

若要追溯战争的源头,那就长了,阿骨欢并不辩解,反问:“易地而处,你处在我的位置,会满足看大楚脸色讨饭吗?”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猿卫并不顺着他的话走,也问:“这么说,我们大楚帮过你们,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说这些借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屠|杀曾经与你们贸易往来的大楚百姓吗?”

阿骨欢握紧了拳头,这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质问道:“那我的族人们就活该饿死?大楚人是人,马族人就不是人了?你现在所站的地方,百年前还是我马族的土地,不是被你们大楚打下侵占的吗!”

话到这里,猿卫一直没有间断思考,此时倒冷静了下来,不再与阿骨欢争辩,只道:“你我立场对立,何必强求理解,这些话都多余。”

阿骨欢低声笑起来,马族人多是天生卷发,男女都长发梳辫,他被俘多日,辫子早就散了,蓬乱的半长发散乱在脑后,显得更凌乱。

在普遍强壮的马族人中,十八岁的他也属于高大的那部分,因为刚才的包扎露着半边肩膀,古铜色的身体上胡乱缠着白布,看着甚至有几分滑稽。

明明已经这样狼狈,他的言行却没有一样是俘虏该有的模样。

笑声被咳声代替,咳声渐息,他才又看向猿卫,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临死能跟你说说话,怎么会是多余。”

猿卫懒得理会这些调笑之言,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的声音,又是笑,又是咳,可能是真的想死。

猿卫对着空白的奏折,犹豫着写战报,“……阿骨欢在战中受伤,与之和谈,若未施行便身死,恐是白忙一场,不如令马族人另选新王,再谈合作,以免战果东流。”

刚搁笔,猿斗一掀帘子跑了进来,“哥!成了!”

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猿斗坐下跟猿卫说明与马族战俘们交涉的过程。

猿斗说着说着,还感叹起来:“他们活该战败,那几个王爷可是巴不得阿骨欢死在我们手上,我刚开了话头,他们就争前恐后地内斗起来,笑死人了……”

“除了一个老头,其他马族人听说阿骨欢受重伤,也都很冷淡,这些蛮夷不知礼仪教化,对王没什么忠心,打仗打输了就弃之敝履。他们不介意换个王,正合我意。”

“哥”,猿斗看向猿卫,“你答应我的,我做到了。”

猿卫叹了口气。

闭上眼,再睁开,走到案后,又摊开一本空白奏折,将战报原样抄了一遍,除了最后一句,细思之下,改为了“阿骨欢重伤,命不久矣,恐是白忙一场,马族人有另选新王之意,不如等新王选出,再谈合作,以免战果东流”。

他搁笔,撕了先前那本战报,取了将军印盖上。

猿斗探头看过,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块将军印,蘸了印泥,盖在他哥的将军印旁边。

两枚将军印,深红似血。

猿斗走到帅帐中央,取了架上的青月弯|刀,那是猿九将军的遗物。

他握了刀,一步步走出帅帐,猿卫跟在他的身后。

黄昏之时,月已在半空,深秋狂风吹得黄沙漫天,带走荒漠白日暴晒积蓄的温度。

他们走到关押战俘的门口,惊讶地发现亲兵们跪倒在地,顾不上询问,二人匆忙进门,却见一名戴着银面具、身穿飞鱼服的陌生人。

锦衣卫!

来人正在收阿骨欢身前的简易笔墨,床边,放着两张密密麻麻的信纸,似乎在晾干墨迹。

猿家兄弟警戒地看着来人,那人却不紧不慢,连眼神都没给两位将军,等待片刻后,将信纸叠好放进怀中,这才看向门口。

“两位将军”,锦衣卫躬身一礼,说话直接明了,“下官奉君命,前来取马族战俘的口供,陛下说了,没有拦着儿子给老子报仇的道理,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违抗君令这种大过,只此一次,不可再犯。”

“陛下还说了,是猿斗将军要动手,多少还是得受罚的,年后,还请猿斗将军遵圣旨,去北斗学校当两年教官,为大楚培养人才,将功抵过。”

他的话虽然简洁,却是实实在在转达的金口玉言,猿斗与猿卫听到第一个“陛下说”就跪了下来,听到最后,兄弟二人心中都捏了把汗,连忙叩首领旨。

锦衣卫侧身一让,没有受了实礼,紧接着便告辞离去。

猿斗与猿卫沉默对视,锦衣卫无孔不入的名声,他们都听说过,可他们消息如此确切、动作如此之快,却是超出了二人想象。

天威难测。

就是提议此事的猿斗,心中都难免后怕。

但一想到报父仇是过了明路,猿斗将这些杂思都抛之脑后,反正大哥会负责思量,现在最重要的,是杀了阿骨欢!

猿斗握着刀,走到床榻边。

阿骨欢皱着眉,看向猿斗的眼神似有不满。

猿斗冷冷一笑,“怎么,还想挑人?”

阿骨欢看向猿卫,猿卫张口却问:“刚才锦衣卫要你写的,可是当时泄露边防图给马族一事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