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激动地抱着儿子直掉眼泪,万徽感激地握紧医生的手。
那段录音一直放在床头边,康林仍旧不时打开来,放给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他听。
万辰,还记得李达、王棋、柳宣他们吗?对了,还有肥妞,风风光光的五贱客约好明天一块去打球,你要来吗?
万辰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他慢慢地能和人交谈。
没过几天,李美香和万徽去了t市。
康林经常来看他,偶尔和他交谈两句。
躺靠在床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稍稍转过头看一看窗外的风景。
万辰,有一天咱们都老了,还能做朋友吗?万辰,早点醒过来,不管变成什么样,我们总会见面的。到那时……
整整半年,他都躺在床上,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动。
如果不是那段录音,也许连他自己都放弃了。
虽然明知那是假的,却是一个虚幻的希望,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手指有知觉的那一天,快四十的大男人眼角流淌出一行欣慰的泪。
回想那段日子的艰难,康林叹息一声,转过头去。
这个城市已经很少下雪,窗外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匆匆而过。服务员换上新煮好的咖啡,对面坐着的男人始终低垂着目光。
康林讲的故事太过沉重,压在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伤痛。
可是,故事还在延续。
手指,手臂、脚趾、膝盖……他能握住苹果,能用勺子吃饭,能坐起来,能弯曲膝盖,能支撑着站起来。
连医生都不敢相信他的恢复速度。
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几十场,万辰咬紧牙坚持着,他比谁都迫切希望着走出这里的那一天。
康林问过他出院后的打算,他微微一笑,“先去看看他吧,是不是过得好。以后的事……再作打算。”
万辰这么急切的原因只有一个,也是最最简单的愿望。
康林喝光了杯子里的热咖啡,抬起目光,“沈煦,这些事两年前我不打算告诉你,因为你有爱人,那个人对你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如今……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无奈的叹息声后,他说,“二十年了,我想,他是放不下了。只有寄希望于你,愿不愿意改变,你们两个人。”
沈煦回了家。
万家小院里传来呛锅的声音,刚一打开门便闻到熟悉的饭菜香。
电视开着,万叔坐在沙发上打起了盹,李姨端出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刚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沈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