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规模屠版已是不正常现象,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联系她们询问程燃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不至于会有这么多的水军黑她。
程燃和唐少欣都一头雾水,这次的情形与上次传莫名绯闻有些类似,大批水军涌入,把她黑得体无完肤,按照黑水军们的原话就是,她就是一朵从里到外连芯子都是黑色的黑木耳……
隔了一小时再看网络,她和节目组的官微底下,那批黑人的水军全被顶到了底下,列在最前面的已经换了一批人,那一批是在365°全方位无死角地夸她。
两波水军似乎在较量一样,每隔一会儿去看,话题、评论、转发都在更新不同的内容,她的微博评论也越积越多。
她是没这个闲钱请水军刷屏和人对抗。
卫南突然打电话过来求表扬,原因是他在微博上挺她,并给她买了一批水军回击。
原先卫南在看到她被黑上热搜,一股热血奔腾上涌,怒从中来,立刻动员自己的粉丝帮他的朋友说话。粉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发微博出于与程燃一起上过综艺的塑料情,好心劝他别胡乱站队,没想到他郑重其事地在那个粉丝的评论中留言:凡事不可只看表面,我和小程相识五年,她是我的好友,我相信她的品行。
言语间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并且他直接拿大号怼了骂程燃的网友。
“……放心,我的粉丝站在我这边,肯定会帮你喷回去。”卫南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有我帮你买了一批水军,黑你的那些人嘴太脏,必须喷回去!我这几天休息,正好拿小号帮你喷。”
“原来在微博上死命夸我的水军是你买的啊?”程燃同他关系好,那次聚会后两人倒是重新恢复了日常交往,她的心里也没什么负担,“花了不少钱吧?谢谢你哦。”
“咦?我刚找人给你买的,估计还没上岗,微博上那批是你们公司给买的吧?”
都是要解约的人了,诚心哪会如此好心自掏腰包为她花钱?
那买水军的人是谁呢?程燃百思不得其解,正如她不知道那批黑她的水军是谁买的。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两波水军战斗了几轮后,黑水军渐渐落了下风,不知道是钱不够还是敌方过于凶猛,大半个小时,已然消失不见。
微博里还有许多卫南的粉丝替她说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足以让她安定下来。
现在网络暴力严重,键盘侠的戾气如此重,动辄问候爹妈祖宗,人身攻击,没半点承受力还真的是不行。
她悄悄地给卫南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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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上的风波暂未过去,程燃闲赋在家,意外地迎来了从宁市过来的王叔一家,同行的还有她弟弟程效。
程效是过来见女友的,见了一面后赶忙去找对象,暂且忽略。
王叔一家过来看儿子儿媳,提着一大堆好吃好喝的东西,打算给怀了孕的儿媳好好补补身子,顺便也给她带了点。
王婶先过去看儿子儿媳,王叔一人背着手在她家参观了一圈。
见她兴师动众从橱柜里翻出一只烧水壶,他忙止住了她,招了招手,道:“然然,你先别忙活,我有事要和你谈。”
程燃放下那壶,连忙拿了瓶矿泉水给他。
王叔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沉吟不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她突然回想到上次回去探望王叔的那个傍晚,眼皮一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王叔是她爸生前的好友,也是当年捡到她的民警,对她当时的情况异常了解,寻找程燃父母的案子一直都是他在跟进,后来直到她被程父程母收养,他才放下,但偶尔也会留意着儿童失踪信息,这么多年,没任何消息。
在外对面嫌犯向来都是横眉怒目,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如亲女儿般的孩子,眉目间流露出一种心疼的情绪。
“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问题吗?”
她沉默片刻,不答反问:“是有了他们的消息?”
他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的神情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激动或是难过的情绪。
“上个月有一对夫妻拿着你小时候的照片过来,和所里存着的照片一比对,确定是同一个人。”
“他们说,你是三岁的时候在公园玩耍走失,他们找了你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这次是无意间听人说起十几年前的那桩儿童拐卖案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拿着照片赶了过来。”
“ 他们家境不错,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比你小四岁。”王叔说着怕她误会,忙补充道,“这个年龄差是有些敏感,但我看他们挺关心你的,也不像是会重男轻女的人家,我的建议是然然你先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候结果出来,认不认是看你自己。”
说到这里,程燃才稍微升起一点好奇心,“他们……是做什么的?”
王叔皱着眉头使劲回忆,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开公司的,那男人我看着还挺眼熟的,夫妻俩都挺有气质,长得也不错。”
“若真寻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回到你真正的家里吧,好好被他们宠爱。”
“王叔看着你从当初这么一点,慢慢地长到现在亭亭玉立的样子。”他比划了下高度,心下感叹,“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辛苦,自从老程他们去世,你帮着程家付出太多,阿效那孩子已经成年,现在也懂事起来,不会再干以前那些浑事,再说我会照看着些。”
王叔临走前留了一个号码给她,上面写了个姓氏—陆。
她看着那个号码,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了陆飞江。
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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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燃对亲生父母的感觉很复杂。
被拐的年纪太小,导致她对那段记忆并不深刻,被领养后,在程父程母的关爱下,和程效打打闹闹一起顺顺当当地长大,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困境是程父程母去世,程效闯祸,她一个人孤助无援,那个时候也从未想起过她原来不是程家的女儿。
隔了十几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来找她了,她除了茫然和惶恐,但也难免生出一种好奇与期待。
这一晚,程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思绪漂浮在脑海中,被尘封多年的记忆慢慢地打开,小时候流浪在街上的场景仿佛挥之不去,她叹了口气。
那张记着号码的纸片静静地躺在床头。
她打开灯,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刚过了十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等待接通的那一段时间,仿佛是在接受一场漫长的审判,每响起一声”嘟“,都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