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顾荏苒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着翻大饼,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挠似的,她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跳下床踮着脚尖将耳朵贴紧了门口,偷听着他的谈话。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地滚过一段优美而娴熟的英文,语速很快语气又很熟稔,顾荏苒只听到若隐若现的“回国……一起吃饭……不许胡闹……东西都还在我公寓,你的房间……随便你住多久都行……”
那种语气不同于以前他与生意伙伴谈生意时那种严谨与认真,太过宠溺,以至于让顾荏苒几乎立刻就想象到了电话那端的小姑娘是如何对他撒娇卖痴,让他忍不住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对待。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猛地回想起她似乎隐隐都忘记去问他,关于她当初第一次找肖孟迪时,在他公寓看到的那双女士拖鞋,粉色的小熊围兜和那报纸下的言情小说。
那时的他是怎么说的?
他居高临下地用眼角看她,嘴角露出恶意讽刺的笑来,对她说:“你该不会觉得,这么多年来,我都应该为你守身如玉吧?”
顾荏苒脸色微微泛白,心底像揉乱成一团的毛线球,想起当时他的话,心脏处又仿佛感受到了当时她那内心深处如针刺一般又酸又涩的隐隐胀痛。
难道,他真的在那五年里,有过别的女人?
不不不,顾荏苒,你要相信他。
她这么对自己说:他不是说过,他那五年并没有别的女人么,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说谎?
可是……她大脑里又有一种幽暗的声音回荡着:他家里女人居住过的痕迹怎么解释,他半夜里起身躲着她用英文来打电话又怎么解释?难道,那个女人是他在离开她后的五年的,在美国认识的?
是了,他一个人在美国,哪能真的不认识什么女生,那些热情开放的美国女孩,难保就有一个和他走的特别近,比如喜欢晚上给他打个电话什么的,也许他们并没有进入进一步的关系,毕竟他的心她还是相信的,但难保那个美国女孩一直没有想追求暗示他的意思。
那他呢,会半夜起身避开她来接这个电话,他是不是也对那个美国女孩有特别的地方呢?
顾荏苒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和肖孟迪刚刚确立了身体上的关系之后发现这种事情,她嗓子有股苦涩的血腥味,嫉妒和愤怒让她的身体几乎要颤抖,她紧紧捏住拳头,将指甲掐入自己的掌心,眼眶渐渐地湿润了。
不行,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大度,一定要把这种事情掐死在萌芽中,就算现在还没什么问题,难保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顾荏苒,你站在那里干嘛?”肖孟迪打开门进来,恰好撞到了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的顾荏苒,有些意外地抬眉,他目光落到她赤足踩在地板上的脚丫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赤脚踩在地板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顾荏苒心底有亮光一闪,想着自己正好可以演上一出吃醋女人的胡搅蛮缠,好让他知道她不愿意他和别的女人走的太近。
于是她脸色苍白地抬起眼睛看他,眼神复杂又倔强,咬着牙不说话。
肖孟迪看到她这个表情有些疑惑,他叹了口气,然后用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哪里不舒服么?”
顾荏苒将自己的眼圈慢慢憋红了,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委屈,又有几分楚楚动人。
肖孟迪见他还没怎么说,顾荏苒先红了眼圈,他不由有些担心她,他寻思了一会,脸上表情渐渐复杂,抿着唇问:“……你后悔了?”难道,她是后悔将身子给他了?还是他太过孟浪,让她感觉到自己不受到珍惜?
后悔?后悔什么?
肖先生的脑洞为何如此对她这么明显的吃醋信号接收不良,是她演技退步了么?!
顾荏苒无奈对方不按剧本演戏,只能开门见山,她扁着嘴,声音发闷地问他,活脱脱一个吃醋小女友:
“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
肖孟迪眼神一闪,总算想通了她特意表现出来的别扭,不禁失笑,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瓜,问:“你以为我在和谁打电话?”
顾荏苒撅嘴,“哼”地一声别过头,咬牙切齿地说:“肖孟迪,你敢脚踏两条船,我就用小剪刀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顾荏苒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所以你最好自己自觉一点,离身边对你有意思的方圆五百里的女人都远远的。
肖孟迪脸色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脚踏两只船,还没收他的作案工具,她脑子每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是电视剧演多了智商也跟着剧本下降了?
顾荏苒瞪他,继续委屈吃醋:“我要你的解释,你刚才和谁在打电话。”
肖孟迪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表妹。”
原来是表妹啊……
顾荏苒表情更古怪了:“表哥表妹,还说你们俩没暧昧!”
肖孟迪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醋坛子,近亲是不能结婚的ok?”
顾荏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脸控诉负心人的表情,不依不饶地装疯卖傻,将吃醋进行到底:“你都想着要和她结婚了?”
“……”
肖孟迪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索性直接捏住她的下巴低头深吻上去。
顾荏苒虽然记得自己扮演着吃醋女友的角色,还应该继续生着肖孟迪的气,但却身体还是下意识觉得肖孟迪的主动她不能轻易放过,因此肖孟迪一吻她,她就露馅了,直接特别热情地回应上去。
他吻的很温柔,舌尖舔过她的唇轻轻吸吮着,细细的缠绵,时而将她的舌头勾出口腔缠绕,顾荏苒被吻的七晕八素,脑子里只剩想着他的吻技似乎越来越好了,一时倒也忘了继续演戏。
一吻过后,肖孟迪最后在她鼻尖轻轻吻了一下,低笑道:“你忘记了,以前你曲线救国的时候,曾经征服了个不会说中国话的混血小哑巴跟班,是我姑姑的女儿,那时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姑姑就带着女儿暂住过我家。结果你直接把人教坏了,还带着人家去游戏厅玩通宵。”
顾荏苒眨了眨眼,回想起来这一出。
那时似乎还是她读高二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孩子似乎是五六岁,小小软软的还皱着眉头,表情和肖孟迪特别像,她带她去游戏厅玩,手把手的教她怎么玩电动,那小丫头不会讲中文像个小哑巴,却对她忠心耿耿惟命是从,经常尽职地帮她把情书传递给肖孟迪,又阻断其他女生接近孟迪,就像她的小地下党。
“……所以你刚才,是和她在说话?”顾荏苒只觉得刚才心底里那鼓胀起来的那股酸气就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下子就被安抚熨帖了,原来不是所谓的美国女人?
“那……之前我去你家时,你家茶几上的言情小说……”顾荏苒忍不住说到之前让自己疑心的地方。
肖孟迪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多大年纪的小姑娘爱看这种书?”
“……”顾荏苒还记得自己喜欢看这种粉色封面的校园青春言情小说的时候还是初中二年级。果然和他表妹的年纪对上了。
“所以孟迪,你表妹难道已经是会烧饭了?”初中二年级的小女生,围着围裙帮肖孟迪烧饭?顾荏苒怎么有种肖先生雇佣童工的感觉。
肖孟迪额头有黑线:“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个颜色是她一定要挑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