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几步,摆出冲刺的姿势,刚要起步抬腿,门从里面啪一声开了。
白晚站在门口,低着头,轻而含糊地说:“我没事,刚睡了一会儿。”
傅野一个箭步冲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眶暴露了一切。
傅野愕然道:“你哭了?”
“没有。”白晚急忙拍下他的手,“我打呵欠而已。”
然而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睛里晶莹一片,脸上满是泪痕,傅野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样子,就像只受伤的蜗牛,触角断了,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壳也出现了裂痕。
傅野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到现在,你还不能信任我吗?”
白晚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努力了半天,却发不出声音。他痛苦地哽咽了一下,别过头去,断断续续地说:“真的、没事。是不是、采访要开始了?我、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
傅野气得牙痒痒:“你他妈怎么就这么倔!”
他转身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自己也走了出去。
白晚被吓得一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泪水终于如决堤之海涌流出来。
泪眼模糊中,仿佛出现了幻觉。
因为门竟然又开了。
傅野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毫不迟疑地、不容拒绝地、半强迫地将他抱住了。他紧紧地把白晚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明明是责备,声音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他说:“你是傻瓜吗?什么都要自己扛?!”
白晚蒙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他第一次这样放纵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在身前的傅野仿佛就是他唯一的救赎。
作者有话说
程吟和隋风终于下线了,开启新副本,晚晚加油!
第三十六章
飞机划过冬日苍蓝寂寞的天空,由北向南,飞向中南部的一座小城——芝城。那里,是白晚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十八岁时迫不及逃离的牢笼,此后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前一天,他接到了那通电话。号码是他父亲白世英的,小时候他一看到父亲的来电,都会紧张得头皮发麻,全身颤抖,因为这往往意味着父亲要找他麻烦,没准又是一顿打骂。后来在离家之前,他将白世英的联系方式删掉了,他曾以为可以与旧日的生活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却没想到这串号码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就像父母的基因序列深深地印在他的dna里一样。
他摆脱不了血脉牵连,还是要回来。
号码是白世英的,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自称是他父亲的朋友,告诉他白世英快不行了,估计离开就这两天的事,如果可以,请他回来见白世英最后一面。
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白晚还以为是恶作剧。自我保护机制下意识地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但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眼泪是他流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又怎么会为一个断绝了联系和关系的男人哭。他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小时候也许他对这个男人还有过一丝期许,期许他能像普通父亲一样爱他,带他玩,教他生活的道理;但上了高中,特别是母亲走后,他唯一的期望就是离开家、离开这个男人,远远地,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