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捉敌不力,那你们俩呢?”西戎王目光转向杨钩,很明显,他今日想找的杨钩的麻烦。
是杨钩信誓旦旦和他说,以杨清韵为诱饵,诱那位年轻的女将军归降,若不成就地捉拿或捕杀。
如今女将军没捉到,反而还赔了个侧妃进去。这口气,西戎王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但西戎王并没有让愤怒夺走理智,恰恰相反,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杨钩计划好的。
西戎王目光审视着杨钩,没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企图想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但令他失望的是,杨钩却很稳得住,即便被他这么盯着,神情半点不变,依旧一副问心无愧的坦然。
杨钩心中自然坦然的,如今这局面,就算西戎王再怎么怀疑他,他都有借口圆过去。
杨钩气定神闲,但为了接下来他的说辞可信度高一点,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有些愤怒的模样。
西戎王见他一脸愤怒,正想问他这愤怒从何而来,杨钩身后的亲卫队队长忽地“噗通”一声也跪下了,也学莫黎认罪,口中忙不迭的道:“王上,臣也有罪!”
这混账东西!心理素质还没一个小孩强,他还没盯上他呢,这厮自己就撑不住了。
西戎王没好气地撇向亲卫队队长:“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臣护卫不力,不仅让夫人被那贼子掳走,还让贼子伤了七殿下,臣失职,请王上重罚!”
听听,这认罪的话都按同一个模板来,他未免也太敷衍了些!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个亲外甥的份上,他就直接叫人拉出去鞭刑了。
西戎王怒极,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治这亲外甥的罪了,于是他再度盯上杨钩,目光落在杨钩的脖子上那道伤痕,沉声问:“被伤到脖子了?”
杨钩这才出声,道:“回父王,已止了血,没什么大碍了。”顿了顿,他也跪了下来,俯下身,道:“父王,表兄之过都是因儿臣不慎被擒为人质,才会让贼子有机可趁,还把我娘给掳走了。”
这最后一句,杨钩说得咬牙切齿,确实是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感的厌恶。
就算杨清韵是他亲手送到席香手上的,他心中仍然烧着一股火,尤其是一想到母亲这几年都不在身边,他对席香的不喜更是深到骨髓里。
提到杨清韵,西戎王不由一怔,想起这孩子向来很黏他母亲,不由信了杨钩的说辞。
这若是杨钩设的局,不可能他母亲离开了而他自己留在西戎。
西戎王不动声色看着杨钩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听他续道:“那贼子诡计多端,在西戎还有同伙,莫将军正是不防那贼子有此一手,才会着了道从而被重创。”
杨钩说着,抬起头,扬声道:“还请父王为我等做主,允许儿臣带兵出征,去将我娘,您的侧妃接回来!”
同样跪着俯身的莫黎听了杨钩这话,心里直道扯淡,明明有机会把席香逮住,是他自己放弃了。
但这话莫黎是不敢说出口的,其一,他若说出口,必然又扯出他一行十六人却还对付不了一个姑娘的事,其二他若将这事扯出来,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被杨钩倒打一耙,说他是污蔑,就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毕竟当时杨钩也是下了命令放箭的,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把人放走,他借口怕打不过席香是合情合理站得住脚跟的。
莫黎如今在王上面前已够丢脸了,他不想再添这一桩。
同理,亲卫队队长也没敢质疑杨钩在四方神台被擒住时太过顺从席香,毕竟当时杨钩亲自伤了席香是真的。
两人心中质疑杨钩,但碍于杨钩替他们说了请,他们也不得不替杨钩说起好话来。
队长道:“七殿下英勇无比,在神台时,虽被挟持,却也趁机伤了那贼子,如此胆识,实在让我等佩服。”
莫黎道:“七殿下带兵来得虽略慢一步,却也及时下令放箭伤了其同伙,如此明断,臣自愧弗如!”
西戎王看向杨钩,目光如炬:“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杨钩却敢直视他逼人的目光,毫无心虚的道:“回父王,他们劫走了我娘,此仇不共戴天,不管您答不答应我带兵出征,终有一日我要手刃他们!”
西戎王闻言大笑:“好!好!好!我儿志向可嘉,今日开始你便入莫将军麾下,和你大哥一样,都领副将的衔职,日后受训练习,不可懒惰,更不可仗势欺人。”
杨钩面上自然大喜,又磕头道:“谢父王成全!”
“行了,你去把这消息告诉你大王兄,你们感情向来要好,若知道你娘的事,他也定会帮你的。”
西戎王将杨钩支开后,面上的笑意顿时退去,黑着脸看向莫黎和自己的亲外甥,沉声道:“都说说吧,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在一个姑娘家手里吃亏的?”
莫黎和亲卫队无法,只得一一道来。西戎王愈听脸色愈难看,待两人说完,他猛地一拍椅子上的扶手,怒道:“一介小女子哪来的如此能耐?她镇守桂州是吧,待我以后亲自去会一会她!”
他这一拍,用足了力气,椅子扶手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意思是要亲自带兵出征了?莫黎和亲卫队队长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妙。
杨钩刻意放慢脚步,他还未走远,便有侍卫抱着一条狗上前,对他道:“七殿下,我们找到了这条狗。”
那条狗,通身土黄色,左前肢受了伤,伤口处的血已经凝结成块。
这狗,不正是他那所谓的姐姐养在身边的那条狗吗?在汴梁时,他有幸见过。在西戎时也从哈德和莫黎口中提过,说它聪明得像个人。
杨钩目光微闪,从侍卫手中接过十一,轻轻顺了顺它的毛发。
十一温驯地随他抱着,只时不时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前肢。
“这狗好像伤到了腿骨。”那侍卫见他似乎喜欢这狗,有些迟疑地问:“七殿下,要不叫兽医来看看它的伤?”
“就让它伤着吧。”杨钩不甚在意地道,“这狗灵性,替它治好伤了,就留不住它了。行了,你去忙吧。”
侍卫依言退下。
杨钩抱着狗,正欲离开,忽听到西戎王要会一会席香的言辞,他脚步一顿,脸上慢慢地扬起一抹笑来。
这种时候,西戎的王上若是带兵出征,那这王宫里可就有得好戏看了。当然,果然他不能活着回来,那好戏更多些。
杨钩抬头,望向大梁的方向,心里有了些许期待,他那位骁勇善战的姐姐,可千万不要辜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