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原以为人都是想往高处走的,不管有没有那个能力,至少都有那个心,所以对叶宽向下看的这个价值观,简直目瞪口呆。
叶阳有时把他批狠了,他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努力,但这股劲头通常维持不了仨月。
叶宽还在哀求:“帮一下忙啊,姐,我不会没完没了的借,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叶阳仍旧无动于衷,只道:“每次都是最后一次,你觉得我还会信吗,你自己想办法。”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叶宽不死心,又打电话过来。
叶阳没有接,他就开始发微信,用那种很沉痛的声音卖惨。
叶阳没搭理他。
叶宽发狠了,问她到底是不是他姐,有这么见死不救的姐姐吗,不如直接把他拉黑得了。
叶阳还是没搭理他,但被他指责的有点心烦意乱。
她拿了烟,到楼梯间抽了几支,冷静下来后,才又回去接着写。
凌晨四点多,叶阳终于把方案写完了,之后又开始写排期。
早上七点多,把排期弄好,丢在公司的项目群里,艾特了王彦,然后就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八点多,公司陆续来人,她才清醒。
九点多,王彦来了公司,给方案提了几点修改意见。叶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方案和排期改好,没问题后,她将方案和排期扔到了《我去往》的项目群里。
秦雪兰的反馈非常快,但没在大群里说,而是单独跟她聊的,说方案没亮点,有点平。她都觉得平,她领导估计会觉得更平,让他们再想一想。
王彦让全公司的项目组都先停下手头工作,一起开会,群策群力。
叶阳赶在晚上十二点前,把方案又交了上去。
十分钟后,秦雪兰再次单独跟她沟通,说方案比上版好点,但她仍然觉得不够好,不过先这样吧,明天开会看看领导怎么说。
创意这东西是无止尽的,只要有时间,它永远可以更好,而甲方永远希望更好。
叶阳想,现在幸好是没时间了,否则这一个方案能改半个月。
她收到秦雪兰的消息后,二话没说,就叫了车回家去。
她喝咖啡提神提得心慌,必须睡了。再不睡,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厥过去。
结果才刚一上车,就收到了张虔的微信。
三条语音,全是有关方案的,哪几个点太累赘需要删,哪几个点需要放大写,最后还给了她提了几个新创意,要她添进去。听着内容很多,但三条语音加起来不到两分钟。
叶阳下了车,进了小区。
夜里有风,小区树影摇曳,木叶的清香钻进肺腑,她在梧桐树下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脑子这才从缺少睡眠的浑噩中逐渐清醒。
叶阳又听了一遍张虔的语音。越发觉得他说得都是重点,没一个字是废话。不像秦雪兰的意见,永远是没亮点,太平淡……笼统到让她不知道他们甲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东西。
叶阳回了一个好的,从长凳上起来,慢慢往自己住的那栋楼去。
想起以前自己问张虔为什么没上表演专业。他父亲是话剧演员,他的外形又如此出挑,正好子承父业。
他说他从小就在话剧院混,能经常看到演员们排练。那种忘我,那种狂热,那种嘶声力竭,他次次看次次震撼。做演员,一定要有那种相信你无法相信的东西,并且全情投入的能力。他觉得演员是感性的,而他太理性,不适合。即便去做,也是二流货色,不上不下,会非常痛苦。不如置身事外,做个管理者。
现在想想,他做这个决定时,还不到二十岁。
很多人甚至包括她,大学毕业都还在茫然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而张虔高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人生规划,并且一直贯彻执行到现在。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了。
叶阳回到家里,打开电脑,靠着咖啡续命,奋战到凌晨四点多。
睡到九点多,起来洗了个澡,下午到时代去开会。
周嘉鱼已经先到了,隔着叶未匀仔细看她,笑:“你这满脸倦容,化妆都遮不住。”
“两天我就睡了五个小时,现在脑仁还突突呢。” 叶阳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
周嘉鱼道:“这才哪跟哪,有你熬得时候,悠着点,别太猛了。”
叶阳问:“你们呢,怎么样?”
周嘉鱼道:“我们的简单,就把时间调了调,两小时就完事了”
两人正说着,秦雪兰过来了,悄摸悄的坐在王彦身边,低声问:“方案怎么回事,我们张总到底怎么说的?”
王彦同样压低了声音:“没跟我说,直接跟叶阳说的,改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完事,张总又说什么了?”
秦雪兰道:“我转他邮箱了,不知道看了没。”隔着王彦喊叶阳,“宝贝儿,过来。”
叶阳从座位上出来,问:“兰姐,方案还有问题?”
秦雪兰摇摇头:“张总除了让你改方案,还说什么了吗?”
叶阳把手机拿出来,翻出聊天记录给她看:“除了方案,什么都没说,把我也吓个半死。”
秦雪兰毫不客气的将手机接了过来,挨着将三条语音听完,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将手机还给了她,宽慰道:“估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跟你说了一下,没事,有事我顶着呢,把心收回肚子。”说着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