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梓呼吸有些粗重,对他们无耻,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那人丝毫不在乎,“倘若此妇人当真有救,你们可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他很快离开,想是去跟谁汇报这个消息去了。
川梓颓然地在椅子上瘫坐下来,“他们居然,把这称作为请?这些人心底根本不将别人当做一回事!”
苏娇看向床上躺着的妇人,大大的功劳?谁给与他们的权利,将这种事情当做功劳?
苏娇和川梓的待遇稍稍提高了一些,还让人给她送来了换洗的衣衫,苏娇这才发现,她一直都穿着之前的衣衫,上面还有那个撞墙自尽的姑娘流的血。
人在极端的情况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苏娇换了衣服,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仍旧寸步不离地守着妇人。
川梓找苏娇商量,“我本以为,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此浑浑噩噩地去了,对她也是一种拯救,可如今这样,我已不能继续让她昏昏欲睡,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苏娇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点,想着也差不多是极限。
“我明白的,只希望她清醒之后,能够情绪平静地继续配合我们。”
苏娇觉得这是个问题,设身处地,若换做自己是这个妇人,她应该也做不到镇定。
不过川梓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继续给妇人用药,于是两人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恢复神智。
“……你们?”
那妇人清醒过来,眼里迅速被惊恐占据,眼看着就要疯魔,苏娇半蹲在她的床前,让自己低于她的视线,降低她心里的威胁。
“姐姐,你救救我吧,我被他们抓来这里,他们会杀了我的……”
苏娇大大的眼睛顿时蓄积出眼泪来,睫毛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小可怜的气息,还真就镇住了几乎崩溃的女子。
川梓和秀巧虽然觉得时机不合适,但都不可避免地在心底生出一种可笑的敬佩来。
川梓都蒙了,相处了几日,他认为苏娇是个极为有韧劲,甚至胜过大多数男子的姑娘,可这会儿……他又不敢认了……
苏娇的眼泪跟不值钱一样一颗一颗往下落,哭得让人心碎。
“姐姐你中了毒,他们让我救你,我本以为救不了,没想到,姐姐开始好转了,姐姐,等你好了他们是不是就会放我回去?姐姐你一定要赶快好,我不想待在这里……”
苏娇单薄的肩膀轻颤,如秋风中的落叶。
那女子是被抓回来的,喂毒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状态,她所有的记忆里都刻着惊恐,她恨不得与谁同归于尽才好。
可这个小姑娘说,自己开始好转了吗?她也是被抓来的?也与自己一样吗?
自己可以好起来,然后离开这里吗?
“你……真的能帮我?”
苏娇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哽咽地说,“能的,我是大夫,这位也是大夫,我们就是被抓来给你解毒,若治不好你,我们都会死,姐姐,我不想死,我们一起活着好不好?”
女子的眼睛里也落下泪来,谁会想死?她还有孩子,还有家人,谁会比她更不想死?
“好……”
川梓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抱头痛哭,却庆幸这位妇人的情绪真的被稳定了。
她若是执意寻死,他们或许连阻止都没有资格。
川梓背过身,抹了抹眼角,去房门那里跟外面的人争取更好的待遇,妇人的身子虚弱,得更加精心调养才成。
苏娇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子半坐起来,耐心地开导她。
病人的心情对病症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她告诉她孩子的情况,告诉她孩子很坚强,她需要调整心态配合他们。
川梓让人给妇人拿来了温补的食物,妇人没什么抗拒地喝下去,苏娇不敢让她一个人呆着,自己有事离开的时候,就让秀巧陪着她,跟她说话,一步都不能离开。
出了内间,苏娇脸上如沐春风,温和无害的笑容荡然无存,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堆积在了一起。
“苏姑娘,能这样已经最好的结果,多亏了你。”
川梓由衷地感激,苏娇却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我从不喜欢说没把握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只能这么做。”
那女子的情况是有好转,但绝不像是他们所说那样有把握,苏娇几乎不敢想象,一旦给了人希望又夺走,那将会是何等绝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苏姑娘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这个大屋子里才叫真正的炼狱,你无需自责,这都是你的功劳。”
川梓不想去回忆之前的事情,事实上能先保住这个女子和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
可他们谁都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甚至,还不算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