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2)

“别这么激动。一点麻醉药加上肌肉松弛剂而已。”季沉朗从金属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目光躲在缭绕的烟雾后,像某种见不得人的窥探。

季沉宣立刻要求:“我要跟他说话才能确认。”

“呵呵,别拖延时间了。”季沉朗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如果你不做选择的话,那我只好替你选择了。”

“你这个废物!在外面苟且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你会奋发图强,回来搞垮环宜报复我呢。”

季沉宣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缓缓踱步到他面前,直视那双眼,脸上写满了轻蔑和不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懦弱无能,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阴险手段。”

“离了我那继母,你就像条没人要的丧家之犬,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跑到我面前放肆?”

季沉宣咄咄逼人的气势,像这磅礴的暴雨一样,无可抵挡地笼罩而来!

季沉朗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瞬间又仿佛回到年少时,每每试图在父亲面前与哥哥一较长短,下场总是以惨败告终。

“就算你整成我的模样又怎样?你想杀了我,还是控制住我?取代我夺回家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公司的运作你懂几分?你知道如何掌管一个偌大的集团?董事会每个董事姓甚名谁,性格如何,股权几何?”

季沉宣越说越快,最后几乎是声色俱厉:“你什么都不懂!也敢在这里做春秋大梦?”

“够了!”季沉朗额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夹烟的手指颤抖得夹不住,烟头掉在地上,将精美的地毯烫出一个黑洞,被他一脚狠狠碾灭。

“这些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替我着想。”他沉着脸,取出一支注射器,打开另一处开关,大步踏入萧池所在的暗室内。

一把揪起萧池的头发,他用注射器针头抵住萧池的脖子,那张酷似兄长的脸扭曲在一起:“你用不着试图激怒我,你想让我唤醒他?可以啊,先给他来上一针,如何?”

他紧紧盯着季沉宣的表情,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后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淡漠道:“你想清楚,你只有这么一个威胁我的筹码而已,若是坏了,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稳,眼神冷静,连眉头都未曾动一动,唯有插在裤兜里那只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几弧血痕。

季沉朗一言不发,神色变换不停,与他对峙良久,终于缓缓放下针管,将萧池重新丢回沙发里

“你其实很紧张,很痛苦吧?”他慢慢走到玻璃窗前,与兄长面对面,一声冷笑:“不妨多感受一下,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那种绝望和无助。”

季沉朗深深看着他的眼神,脸上神情似哭似笑:

“当年你把我赶出季家,使我流落街头,让我母亲身败名裂的时候,我们的痛苦和憎恨,如今统统还报到你身上!”

季沉宣不屑地眯起眼:“那是你们母子的报应。”

“你胡说!”季沉朗骤然拔高声音,“小时候,我母亲曾经那么疼爱你,甚至更甚于我,有新奇好玩的东西,总是优先给你,就连你夜里哭闹,都去哄你睡觉,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觉得嫉妒。”

季沉宣静静望着他:“那不过在父亲面前做出慈母的假象罢了,一旦我开始相信她,立刻原形毕露。多亏了她,给我好好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的视线掠过对方肩头,落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萧池身上,有短暂的失神:“后来我便明白,人心险恶贪欲,哪怕亲近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有时候,还比不上机器人,甚至虚拟智能。”

季沉朗语塞半晌,复又道:“季家的产业本来就该有我一份,还不都是因为父亲过于偏爱你,总是忽略我,我母亲替我将来考虑,也是人之常情!纵然母亲一时鬼迷心窍,行差踏错,看在以往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对待她!”

季沉宣嗤笑一声,缓缓摇头:“你真是被她宠坏了,她为你考虑就可以残害别人的孩子?那么,我也为我考虑,让你们受到报应,有何不可?”

季沉朗露在外的皮肉腾地涨红,眼角气其败坏地抽搐:“你嘴上冠冕堂皇,你是可怜的受害人,实际上,也不过是趁机独占家业罢了!别把自己说得多么无辜!”

季沉宣还想多说几句嘲讽他,他却不愿再夜长梦多,回身快步走到沙发前,抄起萧池一条手臂,尖锐的针管抵住手腕血管,只待轻轻往里一送。

他唇边泛着疯狂的冷笑:“季沉宣,你迟迟不愿动手,那就我来。”

季沉宣一颗心陡然揪紧,他竭力保持声音平缓,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只能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往桌边黑匣子靠近:

“你不要激动,你要复仇,可以冲着我来,就算你害了他,你也拿不到一分钱。”

他眼神扫过那只漆黑的恶魔盒子,强忍着恶心,缓缓取出一支针管,冰凉的触感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指,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吐着信子。

顷刻之间,幼时被继母诱哄打针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闪,针头扎入皮肤,随之而来的是大脑迟缓,思维滞涩,呕吐反胃,痛苦不堪。

恐惧在心头疯长。

前尘往事像如影随形的蛛网捆缚着他,条件反射一样刺激着他的脑海,稍看一眼,都叫他头皮发麻,脊背僵硬。

但他不能输,季沉朗就是故意折磨他,若是泄露半点恐惧的端倪,这个疯子就会变本加厉。

季沉宣深深闭上眼,强迫自己牢牢抓住针管,极力压抑丢掉它们的冲动。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季沉宣回过头,冷静地盯着对方发红的眼,“还是你想要股权?我也可以给你,你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你根本没能力执掌季氏集团,我承诺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若你不信,我可以请律师公证。”

“用不着你管,只要你把位置让出来,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季沉朗像是被戳中了痛脚,脸色铁青,“纵使卖了也与你无关!”

“卖?”季沉宣怒极反笑,“你能卖给谁?”

季沉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究竟要不要动手!”

他情绪激动之下,把萧池的手腕捏得通红,针头险些划破皮肤,扎进肉里。

季沉宣看得整颗心都在发抖,眉宇间的慌乱撕破了平静的假象:“住手!你放开他……我按你说的做就是……”

这种药不会发作那么快,只要暂时稳住季沉朗……柳冰一定在想办法救他们……

他咬着牙,缓缓将注射针扎入左臂,拇指颤抖着按上推进器……

季沉朗直勾勾盯着他的手臂,兴奋得牙齿都在打颤,下意识十指用力收紧——抵住萧池手腕的针头蓦然划过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