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又想, 难道是另一个人同季斐有什么交集不成?让季斐看出了点什么?
黎青颜莫名有些心虚,可立马这一分心虚就被她丢了开去。
这是她的身体, 她为何心虚?
要心虚, 也合该是另一个人心虚。
想到另一个人,黎青颜微微皱了皱眉, 直至现在,清晨醒来, 初能见光的狂喜和震惊,已然冷却了下来。
黎青颜这才想起一件事,如果她醒了,那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呢?
是不在了吗?
黎青颜醒来之后, 了解了一些“她”的事,显然此人并不像她恶意揣测那般坏,以整个侯府为自己铺路。
反而听闻“她”同亲族兄弟,相处的还算不错, 尤其同那黎青堂关系甚好。
前头, 她回来的时候, 还遇到黎青堂身边的贴身小厮替黎青堂带信, 说今日有课不能亲自前来, 替黎青颜加油打气,实属遗憾,希望她能心想事成,并且送了她一本难寻的古书,说是提前送她的庆贺礼。
倒是对“她”极为自信。
黎青颜这才想起,她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堂弟,黎青颜虽防备其他堂兄弟,但黎青堂她确实挑不出什么问题,就是怯弱了些,胆小了些。
只是,没想到以前话都不敢同她说一句的黎青堂,眼下竟然大胆到同她送礼,而且书信之间的语气不乏熟稔。
不过既然堵着了黎青堂的小厮,黎青颜自然将近来的事好生问了一番。
这一打听,黎青颜清冷的面庞难得多了几丝讶异。
没想到另一个人竟然同她祖父关系极好,时不时陪伴不说,盛京有名的纨绔刘晋,因说了祖父几句,便让另一人动了真怒,应下了原本不想争执的挑衅。
黎青颜忽然想起最先进入脑海的记忆,“她”在南安郡王府上表演投壶技艺。
原来,是那回。
事实上,在祖父这件事上,黎青颜并没有觉得“她”喧宾夺主,反而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不常同祖父接触,她对祖父有一份愧疚之情,而此时却有人替她用“赤诚之心”待祖父,陪伴祖父,尽其孝道。
黎青颜心湖起了几圈波澜,眸子微微闪了闪。
她好像欠了另一个人人情。
思绪间,这回换成季斐提醒黎青颜。
“黎世子?”
黎青颜愣了一下,收回心绪,反应过来。
刚刚季斐好像问她,她同白景书怎么回事来着。
黎青颜扭头,眼神落在场上的白景书身上,面色微沉,眸色越发冷了几分,不带一丝情绪地同季斐道。
“没什么。”
至于季斐信不信,就不在黎青颜的考虑范围内,反正,他真想知道,也会去问白景书。
眼神再次聚焦在白景书身上,黎青颜依旧看不懂他。
白景书的真心,是对她的表白吗?
黎青颜微微抿了抿唇,复杂的眼神在白景书身上略有停留,但最终还是渐渐归于冰冷。
而烟雨先生却倒是对白景书另有一层欣赏。
白景书的才学了得,对时政分析,真知灼见,虽立场不同,但不妨碍烟雨先生对他的欣赏,而这些烟雨先生早已知晓。
可今日,却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白景书。
在沉稳冷静的外表下,白景书亦拥有一颗柔情万种之心。
以白景书的出身,不是会言明软肋之人,不只不会言明,还会断绝自己的所有软肋。
未来的世家领头人,如何能有软肋?
可如今他却做出了同身份完全不相符的选择。
不得不说,这一份勇气和决心,烟雨先生十分欣赏,比起以往面无表情应对风云变幻的白景书,烟雨先生更欣赏眼下的白景书。
人啊,有血有肉才能称得上人不是。
至于问题,烟雨先生没什么好问的,唯有一句真心祝福。
“愿汝之未来,繁花似锦。”
不论往后如何,于此时,烟雨先生真诚如此希望。
但他心底也悠悠叹了口气。
即使如此希望,但他祈望的太平盛世,终是要建立在白骨之上。
白景书笑了笑,错身往一旁走去,眼神却回望站在右手边楼阁二楼的身影。
但那道身影,却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白景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