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就麻烦了一个城墙。
隆昌帝面对林瑜的大军,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一般,牢牢的将脑袋缩在壳中,手中的五万兵士守住四处的城门不说,刀剑还牢牢的指向城中人。
看样子,他还是很相信这一堵的城墙的,反而对城中尤其是那些臣子尤其的不信任。
也是,当初前明城破,可不是真的城破。李自成攻打京城的时候,是有着一帮人给开了城门,这里头原因到底如何,林瑜也只能说,后来编明史的读书人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城头火炮几何?”林瑜冷不丁地问道,他一向以计算基准著称,面对这样的情况同样有对策。只不过,原本还想将这个秘密武器藏一段时间,现在的话,却不得不先拿出来了。
“数过了,不过七十八门,还都是老式的。”张忠翻了翻手中哨探集中过来的消息,他完全没有将这些火炮放在心上。杭州府的那一战已经清楚的表明了,在双方火炮对轰的时候,他们这一方的优势是对方难以用人数来补足的。他犹豫地看了眼林瑜,问道,“是不是叫里头的兄弟来一个里应外合。”
“还没到这个地步。”林瑜摇了摇头,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就像是他对卯兔交代的那样。京城已经是他掌中鱼腩,顶多多花费一些心思炮制,要是里头的珍贵文献叫那个隆昌帝给一把火烧了,那他才是真的没地方哭去,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损失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京城里面已经全面戒严了,隆昌帝对付外人不行,对付城里头的人倒是经验丰富。”林瑜指了指模型中的内城,道,“这不是已经来了两次了么,还是小心谨慎为上,里面的兄弟还有别的任务,也腾不出太多的人手。”
一边的参谋就啧啧了一声,道:“这隆昌帝内斗倒是一把好手,不过他是不是也太相信这一堵城墙了。”
“若不是他,咱们北伐的计划少则推后一年,多则两三年,你还是心怀感激吧!”张忠一翻白眼,亲切地招呼了一下那个参谋的后脑勺,“你倒是口气大,怎么不说说有什么法子?”
那参谋就道:“咱们趁夜把护城河给掘了呗,有的是海上出身的好手。”这也是攻城的传统方式之一了,不得不说,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心中转着的是这样的一个主意。
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被城中的兵士给毁了,□□包的外层防水还不是很密实,运过去之后炸不响也是白搭。他们盯着模型上细细长长的护城河,不由得撇嘴。这护城河的水来着玉泉山,想要放干是别想了。但是顺着河流,计算出城墙最薄弱的地方,掘开墙角,放水进城却不难。
这么一点点的水想要淹了城池自然是妄想,但是兵士同样能顺着水流进城去。只要能有个几百兵士进城打开城门,剩下的就容易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几百的兵士伤亡怕是又要打破林瑜军中的纪录了。
但不可否认,这却是相当具备可操作性的一种法子。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瑜,等他下令。林瑜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也知道军中多的是不怕死的兵士。但是,还是那句话,既然他已经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也就不需要浪费人命。
还是那句话,这些兵士的命可是金贵的很。
林瑜摇了摇头,道:“本王已经有定计,不必让军士们冒没什么意义的险。”他指了指东方,道:“等史玉城过来之后,就见分晓了。”说完,就让他们下去休息。
退出房门的众人面面相觑,道:“这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了?”虽说是好事,但是却叫史玉城那边把功劳拿走了,实在叫人不甘。
“不该问的别多问。”张忠喝了一句,道,“都说了最忌讳挣功,军纪都忘了不成?”他一出口,众人登时没声了,谁不知道他是看着林瑜长大的,换句话来说,那是‘潜邸’的老人了。平时又是最公平不过的,因此无论如何,众人也服他。
他见众人不说话了,便道:“你们也只好汉王一向最爱惜将士的性命,跟着这样的一个王上是我们的幸运,难道还要因此抱怨不成,都成什么人了?”
边上的一个参谋见他话说得有些重了,在这样攻城的关头打压士气实在不合适,忙打圆场道:“大家伙也是想着为汉王分忧,您也是知道的。他们嘴拙了些,听上去可不就是像挣功了?都已经跟着汉王走到这里了,无论如何,史书上都有咱们一笔,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忙点头,张忠瞧了,便笑道:“这样就好了,行了别堵在这里,打扰了汉王休息。”他们都是离着林瑜的房门走出了好一段才敢开口说话的,哪里会打扰林瑜,众人知道张忠这是顺着台阶下,叫大家伙都散了。
见众人走了,张忠拍了拍那个参谋的肩膀,道:“差点就说重了,可麻烦你了。”
人到中年的参谋是原本郑氏水师中难得考合格的人,原本只是个小小的千户。他为人乐于学习,以前苦无机会,进了林瑜的军中之后,但凡军中有什么组织学习的,他只要没事,次次不拉。就是抽不开身的,也会借了别人的笔记本,好学的精神连林瑜都知道了。
算不上顶聪明的人,但是一次次考下来,也渐渐的升上了参谋的位置。林瑜见他经历过世事,为人圆滑一些,就分给了张忠。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倒是相得益彰。
“将军说什么麻烦,汉王将某调去将军帐下可不就是为了这个。”这个姓姚的参谋面带向往,道,“真要说起来,汉王才是真的厉害啊!”他向学,自然对曾经连续六元及第的林瑜佩服不已。就像是爱德华心中想的那样,林瑜在他心目中却是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张忠知道他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这么认为,不由笑着捶了捶他的背,道:“等攻下京城了,老哥请你去醉仙楼好好吃一顿!”
林瑜他们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史玉城就带着大量的辎重过来了。
他这一支走得海路,从天津府大沽口登陆,一路过来,就算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反抗,在路上消耗时间是必不可免的。毕竟他此行还带来了大量的新式武器,船上不方便载运马匹,所以在下船之前,他们还先在天津府呆了一段时间,搜集并购买够了最够的马匹这才继续上路。
当然,顺手将天津府收拾了一下。
天津府乃是京城边上的重地,历来是吞并之所。就算隆昌帝不干人事,但是这一地的旗兵他并没有动。刀子架上来,只要不是个死人都知道动弹一下,更何况是那些已经听说过了明孝陵前那三百颗人头的旗兵。
无论如何,史玉城还是在规定时间之内到达了京城脚下,和林瑜会师了。
人一到,众多已经听说了新武器的将领一把勾走了史玉城,各个摩拳擦掌、双眼发光。
史玉城苦笑着举着手中预备着汇报的一叠文件,道:“众位哥哥还是先放小弟去汇报情况,新武器就在那里,它们也不会长脚自己跑了。只要征得了汉王殿下的同意,小弟就领着大家伙一道去看,成不成?”
众人本也是分别日久,找他玩笑罢了,听他这么装腔作势故作可怜的一说,纷纷笑道:“快去快去,回头要是看不到好东西,一顿醉仙楼可不够。”
“必须两顿。”史玉城肃容承诺道,众人这才放他进去了。
早听见外面喧闹的林瑜从书本子上抬起目光来,笑道:“坐,他们这么多人两顿醉仙楼可是要剥你的皮了。”
史玉城就叹道:“还请殿下手下留情才是。”
“连你都学会顺杆子怕了,可见不能和洪铭泽呆一起太长时间。”林瑜失笑摇头,道,“你们的赌,我可不管,到时候只管着收钱才是。”
笑过之后,两人这才敛容。林瑜听着史玉城这一路的战报,点点头未作评价,这些都有随行监军纪录,是功是过也要参考过这些监军的纪录才好下定论。
林瑜充分吸取了故宋教训,所以这些监军只有纪录之权,没有指挥之权。相对的,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会随便记录,污蔑罪在新的律法中采取的是反坐之法。这还是林瑜从秦法中得来的灵感。他在后世看过了太多污蔑人没什么成本于是就随便的攀咬的例子,但是,很多的贪腐没有举报也不行。
是以,林瑜鼓励实名举报,只要查实,那么举报人就有大笔的赏银。相对的,若是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一切只是子虚乌有。那么被举报的人按举报所说应该受多大的刑罚,举报人就要受同等的惩罚。
在这样严苛的法子之下,调查的人尤为关键,只有真正正直,且有能力的人才能担任这样的调查员。林瑜思考过,再加上对这些调查人员进行每年的例行审查。在时代的局限性之下,这无疑是减少冤假错案发生率的最有效的法子了。
事实证明,这条法律的确一直沿用到后世,真正廉洁的人视其为自己的□□。贪婪的人轻易不敢开口对这一条法律动手。这却是后话,暂且不提。
“新武器用过了吗?”林瑜翻着试验数据,开口问道。
史玉城摇摇头,道:“并未,这个武器结合海战尤为相得益彰,一路过来的时候,并未有这样的机会。”一来,新武器还在保密阶段,就算林瑜已经授权了他可以使用,但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史玉城更希望将这样的武器用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二来,这一路上遇到的敌人,按照他们老一套的火炮再加排枪阵的确已经足够了,平地上,新式的武器还没有老一套的好用。
是以,林瑜拿到手里的,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份试验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