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忽然一白,手指再度抓紧了。
“是吗?”苏暖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沉吟着:“这个手法,我见过几次。竟然是闽越巫法,原来这么多年,还有传承吗?”
辛恬的脸色又是一白,问道:“什么是闽越巫法?”
“远古时候的法术,是按地域分的,北派、江南派、南越派、苗疆派、吐蕃派,种类很多。每一派中,还有很多旁支。闽越巫法就是从江南法术流派中分出来的一支,也属于道法的一种,但深受闽地本地巫术的影响,所以和江南法术不一样。”
苏暖解释着,手指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一个杯子上。
辛恬的心便是一跳。
苏暖眉目含笑,云太太着急地问:“这什么法术?恶咒……就是加在我女儿身上的?她会怎么样?”
“你女儿的主要原因,还是病。不过她做了很多好事,按理说应该有功德加身,一般法术不能伤害她。可惜闽越巫法做法极其强横,一旦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为了除掉对方,法师在祭坛上洒血的。”
苏暖解释着,不仅是云太太,连辛恬都被吓了一跳,问道:“闽越巫法这么可怕的吗?”
“对啊,这可是传承两千多年的流派,也是道法中最强硬霸道的分支,能不可怕吗?”苏暖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往外走。“今天时间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云太太,你放心,既然是恶咒,我不会不管的。不过,暂时你别告诉云小姐,我怕影响她的病情。这几天,我也会让助手去医院看望云小姐,小心地控制她身上的恶咒。”
“我——”辛恬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把话给咽下了。
“不用你你我我的,闽越巫法既然有传人,还敢对无辜的活人下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你道行不够,处理不来,还得我去榕城看看。”
苏暖说着先走出了门,把云太太送回了云家,然后告辞了:“云太太,一切放心,你要做的,只是给云小姐找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而已。我们先告辞了。”
告别的时候,辛恬没有下车,依旧坐在副驾上。回去酒吧的路上,她也一句话没说,眼看着就要到酒吧了,她才问道:“那个云雁回,真的得了白血病吗?”
“这怎么能有假?”苏暖打着方向盘,“不信你去市一院问问。”
辛恬抿着嘴唇,又问:“原来,有钱人也会不快乐吗?”
苏暖失笑:“这个问题问得好,有钱人也是人,为什么不快乐?人生在世,肯定会不快乐的,只是说,有钱之后,如果能止步在物质层面,那就能很幸福。如果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幸福,就容易更痛苦。”
辛恬低下头,抿着嘴巴什么都不说。
苏暖也只当不知道,将车子停在酒吧门口,叮嘱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云雁回,她可是咱们的客户,她给钱的。”
辛恬猛地抬头,那眼睛里明明白白地问着:什么?云雁回才是下单子的客户?
“对啊,她下的单子是找妹妹,解除恶咒,只是我顺手的事,没想到还牵扯出闽越巫法的事。”苏暖玩味地笑着,“有趣得很。”
辛恬刚下车,听到这句话倏地回身:“老板,你和闽越巫法,谁更厉害?”
“我只是一个玄学师,闽越巫法流传两千多年,自然是比我厉害的。不过嘛,闽越巫法厉害,不代表下恶咒的人厉害,虽然我现在法力没回复,对付个普通级别的法师,绰绰有余。”苏暖冷冷地勾起嘴角,“这个法师竟敢对无辜的人下手,就要做好被法术反噬,魂飞魄散的准备。”
辛恬的脸色瞬间更白了,一双大眼睛里全都是话,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暖却好像没看见,调转车头,回家去了。
一开家门,先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好香!”苏暖踢掉鞋子,赤着脚走进去,一头往厨房里钻,一见里头的人就诚惶诚恐。“我苏暖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堂堂沈总给我当田螺姑娘?”
“是房租,总不能白住白吃白喝吧?”沈北宸抓起她的手轻轻打了一下,斥道:“手都没洗,竟然敢拎菜吃!”
苏暖无辜地眨眨眼:“谁叫你做的菜这么香?是它先勾/引我的!”
在厨房里忙了两三个小时的劳累,就因为她一句话,全消了。沈北宸抑制不住地嘴角上翘:“是真心实意的吗?该不会是骗我好玩的吧?”
“谁骗你啊?我从搞什么口是心非,我从身体到嘴巴,都很诚实。”苏暖洗完手坐在饭桌盘,先吃了一块香煎排骨,幸福得眯眯眼,咽下了才惋惜。“唔……真的好吃,可惜明天吃不到了。”
沈北宸盛饭的动作一顿,好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他心里第一个念头是,难道他太急躁了,吓到她,她要像对付霍长川那样,砍了他这烂桃花?
但随即,沈北宸稳了稳心神,开玩笑说:“苏大师,你要赶我走?我还心有余悸呢,你不好好安慰安慰我?”
“没想赶你走,沈总亲自给我做饭,我还想多体会几天呢,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份待遇啊?”苏暖接过他递来的饭,“是我要出门,去榕城一趟。”
出门吗?沈北宸骤然松了口气。他在饭桌边坐下,微微笑道:“这不是赶我走是什么?——出了什么事,你要去榕城?”
他给了苏暖阶梯,苏暖便跟着往下走,说:“一个案子,之前有个作家来找我,问杨红案子的事,说要搜集素材,记得不?”
“云雁回,你提过,她也来过。”沈北宸问,“怎么?她要你找的人,在榕城?”
“不,人就在我身边,我有99%的把握,云雁回和辛恬是双胞胎姐妹。不过她们出生的情况有些复杂,是代孕的,而且云雁回被接回云家,辛恬被代孕组织的人卖掉。”
苏暖边吃饭边说:“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我今天已经带辛恬去了解了云家的状况,她要不要认亲、要不要做骨髓匹配检查、要不要救云雁回,那是她自己的事。”
沈北宸秒懂:“你担心的,是辛恬的法术?”
沈北宸果然是沈北宸,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苏暖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说:“对。”
沈北宸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餐,沉吟着:“辛恬一个年轻女性,就算没有文凭,去小吃店端盘子都不至于养不活自己。更别说她长相秀丽,去做服装店售货员,做品牌销售,都不是不可以。她故意扮丑做直播,明明有本事却好像每个符咒都是骗人的勾当,实在很叫人心生疑惑。”
“她就是故意的,在躲什么人,但是又通过直播这种方式,告诉对方她没本事,在外边混不好。”苏暖给自己夹干煸花菜,“我仔细研究过她的法术路子,确定是闽越巫法那派的,还担心了好一阵。”
“闽越巫法……”沈北宸回忆,“我记得,这是个十分霸道凶狠的法术流派,但已经几十年没有出头的人,难道还没灭绝吗?”
他连这个都知道,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功课啊?这么勤奋好学的人,难怪能当霸总呢!
苏暖由衷佩服,应道:“我也以为灭绝了,看来不是。他们不仅没有灭绝,一年前,还给云雁回下了个恶咒。云雁回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就是拜这个恶咒所赐。”
“恶咒?”沈北宸重复。
“对啊,类似于‘如有违背,一生穷困,厄运缠身,命不长久’这样的恶咒。我也是看到云雁回给的生辰八字,再去了一趟云雁回家里,才确定有这个恶咒的。”苏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抬头问道:“北宸,你猜,闽越巫法跟云雁回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给云雁回下恶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