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陶闲:“嘘,嘘。”

孟重光推了推徐行之的肩膀:“师兄,你先进塔去。九枝灯的人来了。”

徐行之惊诧:“他们来作甚?”

“只要我们几人还活在这蛮荒里,他们随时都会来。”孟重光说这话时,语气很淡,但回头看向徐行之时,眸光里的温柔还是软得像是要化掉似的,“师兄,快快进去,若是一会儿打斗起来伤着你就不好了。”

徐行之也不多废话,交代了句“小心行事”便转身进了塔去。

实际上,他心里仍挂念着刚才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头也跟着隐隐沉重起来,又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涌动起来。

……属于原主的记忆再一次冒头了。

若是继续站在这里,他怕是会重蹈覆辙,一跟头晕过去,到时候反倒添乱。

而等徐行之入塔后,孟重光面上的善意与温柔尽数收尽。

周北南拖着那具死尸走来:“……他死了,咬舌自尽。”

“九枝灯看来交代过他们啊。”孟重光笑得极阴冷,“这些人都不敢活着落到我手上。”

周北南环顾四周:“可能还有旁人窥伺,怎么办?”

“一一找出来。”孟重光吩咐,“找到后,就像以前一样,把他们的衣服和皮都剥下来。”

在溪边浣洗的元如昼距刚才的窥伺者最近。

她循着血迹来处走去,在芦苇丛中摸索一阵后,捡出一面镜子来。

她只看了镜子片刻,便神情大变,将镜面猛然击碎成渣。

元如昼捧着碎镜走回塔前,将碎片递在孟重光眼前:“师弟,你看看,这是灵沼镜。凡灵沼镜所照之物,镜与镜之间皆能互通。”

周北南闻言,转向孟重光:“……这个探子是九枝灯来窥探行之有没有对你下手的吧?”

孟重光面色不改,对着那几片碎镜笑道:“把这面破镜子丢掉吧。……师兄他与我在蛮荒里好好度日,怎么舍得对我下手?”

灵沼镜另一侧。

一名手持灵沼镜、身着风陵山服制的弟子跪伏在一人面前,不敢言语。

镜中映出的景象已是残破分裂,孟重光的脸映在其中,有数重倒影,传来的声音亦是破碎断续,但仍可辨认:“……师兄他……与我……好好度日,怎么舍得……下手……”

面对镜子的是白衣云袍的九枝灯。

九枝灯一双冷淡双眸里尽染怒火,听到此句,手里的卷册立时被横掷出去。

一侧用来妆点的水晶银瓶登时碎裂开来,花枝滚落,水溅满地。

那弟子登时慌了手脚,伏地瑟瑟,不敢言声。

“把温雪尘叫来。”半晌后,九枝灯清冷的声音自上位传来,怒意听起来已经彻底消弭于无形,“我要他设法带师兄从蛮荒出来。”

那弟子诺诺答了声是,起身时,不慎往九枝灯所坐的地方看去,不觉悚然。

——九枝灯面前桌案原乃千年沉香木所制,现在,五道深深的新鲜指痕丑陋地盘踞其上,可怖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养出两只熊孩子的师兄心里苦。

第18章 记忆回溯(三)

徐行之跌撞着回到屋中,进门后由于视物不清,还险些将一陶瓶推翻在地。

扶住瓶身,徐行之眼前断续的画面便渐渐连贯起来。

但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晕眩,这次徐行之没有晕倒。

靠在墙根处,徐行之剧烈喘息,眼前飘过大团大团浓郁雾气,翻滚错涌之后,便是一派清明之景。

一条被秋雨刷洗过的街道出现在他眼前。

茶楼对街侧面,看那华灯彩照之景,该是一处妓馆。青楼小筑之内,有女子弹着琵琶戚戚哀歌,掺杂着秋雨沥沥之声,甚是悲凉。

街上行人寥寥,只有一颗孤零零的白菜打街心滚过。

一个卖糖葫芦的聋老头蹲在茶楼檐下避雨,身旁搁着的草把子上满是卖不出去的鲜艳糖葫芦。

茶楼伙计出门去轰他:“去去去,没看见这里有贵人吗?冲撞贵人,你下辈子的福报就没了!”

老头听不见他的话,只知道他是在轰赶自己,便习以为常地起身欲走。

靠窗而坐的徐行之越过菱格窗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微挑起,出声招呼道:“店家,我想请那位老先生进来喝杯茶。行个方便吧。”

说罢,他将一贯钱丢在桌上,叮铃哐啷的钱币碰撞声把伙计的眼睛都听绿了。

他忙不迭闯入雨幕中,把那老者拉住,好一阵比划,才点头哈腰地将他重新迎入店内。

与徐行之同坐一桌的九枝灯用自己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默不作声地为老者捧去,又将怀中用一叶嫩荷叶包着的干粮取出,递与老者。

老者连声同他道谢,他却神色不改,只稍稍颔首,就起身回到桌边。

徐行之正同孟重光议论着什么,见九枝灯回来,便拉他坐下,指着对面问:“你们俩听听,那姑娘的琵琶弹得可好?”

九枝灯面色冷淡:“……尚可。”

一旁的孟重光眼含笑意望着徐行之:“不如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