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五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外面那几个,至少她还能看出厉害,面前这一个,若非腕子粉碎自己还当他是小丑...究竟谁才是小丑啊。苏景一贯胜则妄喜,笑:“人王?夸我呢?来都来了,也别白跑一趟不是。”
前一句干脆废话,后一句墨十五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未纳闷太久,转瞬过后墨十五就明白了:难怪自己不解,苏景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对她说的,他在招呼‘外面’的同伴。
沈河、木恩、老蛤、鳌渚...个个人王!
来都来了,别和相柳叶非似的,白跑这一趟。
明明胜券在握,凭一己之力足以斩杀墨十五,打过一拳后却还呼朋唤友喊帮手,这是什么样的...气节?墨十五想不通!
来不及再想了,眨眼过后墨十五就看到了沈河的剑、木恩的书、鳌渚的佛珠和老蛤的大嘴,再之后她又看见了一个女子背影:她自己的背......
诛仙之战远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精彩激烈,半盏茶都不到,血云劫数被苏景收回身内,湿润沙沼中墨十五身首异处,死透了。
身亡、神犹在,但遭重创奄奄一息,在苏景手上残喘。
自阿骨王袍内生转一道锁魂大术,将墨十五的残损元神牢牢锁住后,苏景将其转交妖雾,后面还有炼狱酷刑等着墨十五,自打苏景从幽冥中归来,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就一律交给阴阳司了。
小鬼差返回幽冥去了,老蛤、鳌渚和木恩先生也不再多待,与苏景打过招呼后就此散去,沈河暂未归宗,离山巅的灵魅儿转生成人,掌门人也要去看一看的。莫说空来山天魔宗大典还在几天之后,那怕明天就是正日子,以苏景、沈河现在的本领跑一趟京城都来得及。时间长短,不过就是消耗修为多少的区别罢了。
戚东来、三尸都做随行。
启程之前苏景免不了要对月上天修家交代几句,不外十五狡诈但同道无罪,大家要想再修月请去离山云云,场面话而已。
时间从容,无需消耗气力动用秘法赶路,正常飞遁即可。赶赴京师途中,苏景把收月经过给同伴讲了个明白,拈花喜滋滋:“以后就只有离山才有月亮了,这个面子可大得很!”
“收月容易捧月难,其实也不能算是难,不用专门做什么,玉匣自有法度,只要盖子开敞满百年光景,玉匣自会还月于天。”苏景应道:“百年,须得等上一阵了。”
说着,他偷偷瞟了掌门一眼,因有代月巡天之法,收月对中土世界没什么实际影响,不过把世间的月亮收去离山,多多少少显出了些霸道,与离山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太相符,要是贺余师兄在此,这会多半会教训人了。
不过沈河并未在意,一路之上他都没怎么说话,若有所思的模样。
“掌门可是在想墨十五的来历、目的?”苏景问道,随即微笑浮现:“她的元神落入阴司,就不由得她不招认了,用不了多久下面就会有个确切口供送来。”
人已经被送去审了,现在何必浪费脑筋多做猜想,待口供到时自然真相大白。
“启禀师叔,我想的是另外几个人。”沈河开口,苏景面前他全不隐瞒:“我想到的是我自己、鳌渚、木恩、叶非、相柳、您,还有戚先生。”
戚东来听沈河提到自己,立刻送上个甜腻笑容:“前几位都好说,个个都是‘后起之秀’,力可诛仙,最后还捎上我,这可莫名其妙了。”
沈河笑了笑:“戚先生太谦虚了,对上先生,演法切磋沈河或会占得上风,生死相搏我没有必胜把握。”
骚人一听就急了:“咱不打,咱不打,一家人呢,亲近还来不及...”说着话手都伸出来了,要去拉沈河的手。惊得离山掌门退后一步。
沈河此生,不显峥嵘,永远那么和和气气的,只有他自己晓得,出道以来曾面对过多少魔头、多少大敌,无数凶险他执剑前行从未后退半步...直到今日,被魔崽子逼退一步。
苏景也赶忙岔开话题:“掌门思量大伙作甚?”
“凡俗之身,诛仙之力。”八字过后、稍顿片刻,沈河再开口:“修有之、魔有之、妖亦有之。这还只是能赶来的。而蜂侨灭情、紫霄皇孙生角、果先定身、白羽成游身、方先子心神入玄虚...这些孩子一定、一定能够破道去!回望古时,此等盛世有过几回。师叔不觉得,中土乾坤、修行世界已然繁盛到极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