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村里冲进来一群人,进村就抢人,抢孩子,抢年轻的姑娘。
阿妈让抢走了,寨子里的人都说抢走的人是不会回来了。
阿爸不相信,往大山里去追……
后来,阿爸带着阿妈回来了,倒在了寨子门口。
再后来,阿爸受伤了,祖母带着阿爸和阿妈离开了寨子,离开寨子的时候,娜拉还在阿妈的肚子里。
祖母说他们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这里定居的,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阿爸和阿妈。
他们是外来人,没有梯田,阿爸又受伤,阿妈大着肚子还去给别人干活……
阿爸的伤好后,开始嗜酒,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祖母半年前去世,交待娜拉这一辈子都要听阿爸的话,没有阿爸,就没有娜拉。
半年里,阿爸打过娜拉八次,每次都是有外来人过来的时候打的。
娜拉这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以前也有外来的客人救了她,他们会给阿爸钱,会给娜拉买吃的,也会给娜拉买衣服,但从来不会给娜拉缝衣服。
娜拉以前的衣服都是祖母亲手缝的,娜拉没有见过阿妈,祖母就像是阿妈一样。自从祖母死后,再也没有人给她缝衣服了。
下午郝贝给娜拉缝衣服时,几次都扎到手,娜拉觉得这个姐姐有点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自己其实也会缝衣服的。
可是娜拉没有开口说话,阿爸说要跟客人装哑巴,什么也不说的。
但娜拉想到祖母说的为善感恩之心,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回别人以好。
“娜拉……”郝贝怔怔的喊了一声娜拉的名字,伸手去擦孩子脑门上的汗,并问着:“娜拉,别急,给姐姐说,为什么要让我逃?”
娜拉伸手去拽郝贝,把郝贝给拉起来,让苏齐洛郝贝赶紧走。
“你走吧,你再不走,我阿爸会带人来,他们会说你拐带了我,然后你就会被那些人带走的。”
原来,这只是娜拉父亲经常收拾外来客人的一个老法子。
本地人一般都知道娜拉家的情况,看到娜拉父亲打孩子,一般也只是叹口气,看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但外来的客人会表达善心就会上前施助,有给钱多的,那说明这位客人很富有,那么娜拉父亲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山里的一伙人。
那一伙人什么都干,往往当天夜里,钱多的客人就会被洗劫一空。
也有给钱少的,就如郝贝这样的,给了一百块,那真是太少了,这说明这位客人是个穷人,没钱没权的,那就把人给掳走。
至于掳走后这些人会有什么下场,那就跟娜拉父亲没有关系了。
这半年来,娜拉的父亲就是靠这个为生的。
这是娜拉父亲的第八单生意,原本是稳赚不赔的,却没有想到娜拉临时改了主意。
“一起走。”郝贝抓住娜拉的手,要带她一起走。
可娜拉不能走,娜拉哭着说:“不,我不能跟你走,我走了,他们会打死我阿爸的。”
“娜拉,接我的人明天早上就到了,你能找一个地方,让他们今天晚上找不到我们地方,然后明天早上等人一到,我们可以带着你阿爸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说好吗?”郝贝扶住娜拉的肩膀,恳切的说着。
看到这孩子,郝贝就想到小瑜,同样的受了很多罪的孩子,郝贝就没法这样扔下孩子不管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娜拉放走了她,她和她的父亲面对那些劫匪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娜拉看着郝贝,不错眼珠的盯着郝贝看。
“姐姐,我……”娜拉动摇了,她太希望过平凡的日子了,那是心底最微小的梦想。
“别说了,走,跟我走。”郝贝拉着娜拉的手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啪的一声响,吓得郝贝身子一个哆嗦,原本亮堂的屋子黑了下来。
娜拉的身子也是一僵,颤抖着嗓子说:“姐姐,他们来了。”
这是个信号。
这个镇上是用一个供电集中箱的,只要把那个电闸扒下来,镇子上就是一片漆黑。
镇子上用电少,基本上不会有负荷不了停电之类的,这半年来,停了八次电,每次都是晚上。
镇子上的人不见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这镇子上百来户人家却都是佯装不知道的,因为每次停电过后,第二天每家每户都会收到一笔小钱。
十块八块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完全白得的钱。
其实这就是封口费。
然后有县城来的警察在镇子上做调查的时候,镇子里的村民们都会说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这样以来,案子就会成为死案。
失财的客人也只能是自叹倒霉。
所以娜拉对这一信号相当的敏感。
“姐姐,我们得往山里走。”
娜拉拽紧了郝贝的手,就着月光,可以看到白日里两道全是小商贩的街道两边漆黑一边,有些人家可能点了蜡烛还能有一点点的亮光。
听完娜拉的这个镇子上的事情,郝贝觉得去向这些村民求救的机会完全就没有了。
所以听娜拉说往山上走时,她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