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一位头发半白的儒雅老者停在门外,白细与霍铮齐齐转头看他,神色微愕。

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恰是他们第一次进城时,遇到的那位老者。霍铮为他夺回被偷盗之物,对方想找个机会答谢报恩,却被霍铮无视的人。

几双眼睛互相望着无言,老者看看他们,忽然面露慈祥微笑,“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过来找我,此乃天意呀。”

霍铮起身,问道,“你是长侦先生?”

白面书生端着刚泡好的热茶过来,对老者敬重躬身,语气恭敬,“夫子,茶泡好了。”

长侦先生对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没我吩咐别过来。”

房门被白面书生小心翼翼合上,屋内三人不动,长侦先生笑道:“都坐都坐,不必拘礼。”

说罢,看向霍铮,“上回你见义勇为的事,老夫还未为得及跟你道谢。”

霍铮谦慎,“此次前来寻先生,有一事相求。”

“噢?”

长侦先生捋了下发白的长须,视线移到白细身上,“你要说的,是关于这位小兄弟的事情吧。”

白细连连点头,应道:“王八龟神医说先生能识兽文,我、我是特意来跟先生学习兽文的。”

他双手摆在膝盖前,姿态乖巧恳切,眼神诚挚,“先生,你能教我兽文么?”

长侦捋着胡须不松手,布有纹路的眼睛微眯。

他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头脑还清醒得很,追溯回忆,记起一些于常人而言十分鬼怪的事。

他道:“龟?你说的龟可是我四十二年前从鱼贩手里买回,救下的那只龟?”

白细答:“正是它!”

“呵呵~”长侦先生笑着看他,“小兄弟能听得懂兽语?”

霍铮曾叮嘱白细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他与霍铮眼神短暂交流,见对方点头,才松了口,对长侦先生如实相告。

“自然万物极为美妙,能与它们交流,乃十分趣味的事。”

长侦先生发出长声感慨,他看着白细,道:“你我也算是有缘,既然你有心也有天赋,那老夫也愿意将此学识交授于你。”

白细欢喜,腮帮子笑出可爱的梨涡来。

长侦继而道:“你明日一早到这馆中来,我看你年纪尚幼,老夫教你兽文的同时,你也跟着这里的学生,一块念念书,如何?”

数年来,长侦先生普万千学子,白细面向讨巧,相貌乖灵,而他自己得他们相助,本就心怀感激,如今白细要与他学习,长侦定愿倾囊相授,收白细当自己的关门学生。

霍铮沉声言谢,长侦随性摆手,长袖挥了挥,道:“你们在城中可否有地方落脚?”

霍铮道:“落脚之处已经安置好。”

“那也好,若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你们不用客气,尽管提。”

入学一事谈妥,长侦先生午后还有一个时辰的课堂,他们不便多留。

霍铮带着白细与长侦辞别,不远处候站的白面书生过来给他们引路,书生频频回头看白细,充满好奇,问道:“你是先生新收的学生?你是哪里人?多大了?我怎么没听先生提起过?”

白细纠结着回他哪个问题,书生又道:“我叫方子尘,你叫什么?还有你们两个人是兄弟?对不起,你们会不会认为我的问题太多了?”

白细:“……”他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我叫白细。”

送到弘扬馆门外,方子尘与他们道别,白细坐回车厢内,霍铮驾车离开。

白细要去书院念书,霍铮驾车往卖有文房四宝的铺子寻去,为他准备些会用上的东西。

沿着弘扬馆一条街巷外驶去,街巷两旁林立着各色店铺,在一家名叫轩雅阁的铺子前停靠马车。

两人前入铺内,烟雨寒冷的冬季,街上游逛的行人寥寥可数。

铺内一股书香浓墨之气迎面袭来,掌柜的笑脸迎接他们,“二位公子可否要添置文房四宝?”

霍铮身材高大健硕,不像是读书人,掌柜看他一眼,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白细身上,瞧他身上穿的衣物布料不错,人也斯文秀气,面容年轻,是个读书人的模样,愈发卖力给他引荐铺内的物品,忽视霍铮的存在。

当朝推崇文武并济,文能治国,武能安定,每隔五年,秋后都会举行文武考试,从全国考生中选拔出表现优异的人,加封相应官职。

因此不少少年在年幼之时,便遵循家中期望,胸怀远志,开始寒窗苦读或是勤加练武。

文武双科不能同时应考,时间长了,那些身子薄弱,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只好找名气大的书院苦读,而那些空有蛮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青年,则找名声大的武馆,勤加武学苦练。

年复一年,也不知是何年起的风气,文人与武人无端相互看不对眼,文人自视清高,嫌弃武人粗莽。武人直爽,口无遮言道他们矫情做作,没有他们行事爽快。

一来二去,此等负面风气感染到平凡百姓,他们心中偏向哪一方时,也看另一方的人不顺眼了。

轩雅阁的掌柜此刻就看霍铮不顺眼,他将白细拉到屏风背处,“小公子,你怎么和那等粗莽之人走在一块。”

白细回头看看霍铮,霍铮正专注为他挑选笔墨。

“铮铮很好呀。”白细与掌柜这般说道,他笑着眯起眼,“他不是什么粗莽人。”

掌柜碎碎叨叨说着武夫的坏话,霍铮从笔墨纸砚上抬头,发现身边的人忽然不见。

他搜寻店铺,绕过屏风,见他掌柜靠在白细身边不知说些什么,心底如沉了一颗石头,过去把白细牵回身边,面色不善,直视掌柜,“你在做什么。”

“粗鲁,粗鲁!”

霍铮只道这掌柜莫名其妙阴阳怪气,拉着白细向外走,“咱们再到别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