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妈妈还是个很细心的人,有次我看到她和陈圭带着陈灏在院子里晒太阳。陈灏这小红皮猴子你还别说,刚出生长得挺难看,那层红色退去之后,皮肤变得雪白,眼睛黑得发亮,圆圆的小眼珠滴溜溜的。人一靠近就手舞足蹈,眼珠子跟着你转来转去可爱地不行。
我心痒痒,伸手跟陈妈妈说我能不能也抱抱,那小宝宝在我手里也不哭,小嘴噗呲噗呲地,一下一下往外吐泡泡,真是能得不行。
我乐了,跟陈圭说你看你弟弟,跟条鲫鱼似地,呵呵多可爱。
陈圭也逗了逗他,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悠,小宝贝跟着他的手指眼珠转啊转,嘴里不停发出“嗷嗷”的奶声奶气得声音。
我和陈圭对视了一下,都笑了。结果我一转开视线,发现陈圭妈妈正若有所思地来回盯着我和陈圭。
当时我僵了一下,立刻低下头,随便找了个理由吧陈灏还回去匆匆走了。
那以后我见到陈妈妈老是不敢和她对视,觉得有点儿心虚。
高二之后我上学期间不再打电话给陈圭,我突然很怕我和陈圭的事儿迟早会让让陈圭的家人或者我妈知道,我早就想过这一天,只是对陈圭的那种依恋和他带给我的甜蜜让我暂时麻痹,或者是有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我不敢,也从来不勇敢。如果不是陈圭多走了一步到我面前,我愿意永远装糊涂下去。
现在我开始焦虑,尤其是我和陈圭之间成了既定事实,而我又感受到他那种贴心贴肺的好之后。
一想到陈妈妈知道我和陈圭之间关系后的反应,实在有些惶恐。她一直都对我挺好的,可是对我好和接受我和她儿子在一起时两码事儿,她有多以陈圭为骄傲我是知道的。
况且她对我的好,是一种客客气气的好。
我不打电话给陈圭之后,一个月例行一次的回家也开始延迟,有意躲着他。以前都是星期六回家,我开始星期天回去,吃了中饭之后收拾一下换洗衣服又赶回学校。
逃避。我像小学语文课本里讲到的寒号鸟一样,得过且过。有人推我的时候,有一步进一步。没人的时候,过一天是一天。
陈圭一定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问我原因,我搪塞了几次。俩人之间开始闹矛盾。闹矛盾之后,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可是突然又不想去和好了,好像这正是我逃避的目的。
这才是陈圭带给我最大的改变,他以前对我的每一次好,都把我捧起来,捧得高高的,我竟然有些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到不愿意去道歉。
是他对我的好让我有了架子吗?
不仅如此,我开始很怕见到陈圭。
我终于承认自己不够成熟,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一团乱。
暑假的时候我没跟陈圭打招呼,独自去了杭州的表姐家。
我表姐在杭州开了一家饭店,我在那里打工。
有一次出去逛街,进了一家工艺品的店铺。
我看到一个麦秸梗做的六边形镂空小灯笼,十分精致可爱,黄红亮色,六根流苏,麦秸梗编制成的镂空小灯笼里面吊着一串小风铃,摇一摇就会发出脆响。
我买了下来,准备送给陈圭。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张diy的手工书签,里面夹了一躲白色的干花,花瓣边缘白色,花蕊处的花瓣渐变深红。
送完这个礼物,我准备借这个机会和陈圭好好谈谈。
从杭州回去那天,进门刚好看见陈圭和范毅还有倪丹妮在院子里打乒乓。三人有说有笑的。
范毅和倪丹妮已经正式交往了,倪丹妮的爸爸是不会管她这件事儿的,她和范毅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
我一进门,他们看到我,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好像我的出现弄得气氛很尴尬似地。
我一眼看到陈圭蹦蹦蹦地在球桌上拍着球,沉着脸故意不看我一下。
范毅最先反应过来,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陈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桃啊,来打乒乓不?”
我突然很别扭,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搞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做朋友。
“不了,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说完这句我赶紧逃回房间。
下午的时候,陈妈妈抱着陈灏出去闺蜜家里,我拿出从工艺品店里买的那个小灯笼走到陈圭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陈圭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心里有点赌气。
“干什么。”陈圭冷冰冰地问。
我犹豫了半晌,把手里的那个小盒子递了过去低声说:“给你的。”
他看也不看:“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我瞪着他。
他讽刺地哼笑了一下说:“杨欣桃,你不就想这样吗?你想和我撇清关系,干什么又要来惹我?”
也许陈圭之前对我太好了,我把温柔体贴当成的他的标签,忘了现在在我面前一针见血地说话的人才是陈圭。
我心里羞愤,脾气就上来了,那盒子往他脸上一扔,盒子的尖角不偏不倚戳到他脸颊,掉到地板上。陈圭闷哼了一声捂住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转身就走。
还没走开两步,陈圭拉开门蹬蹬两步上来把我拖回了房间。“咣”地一声关上门。
我转身要开门,陈圭一下子上前顶住我,前胸紧紧贴住我后背,大手牢牢捉住我的两只手。
他在我耳朵后面恨恨说:“杨欣桃,王八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的力量是一个真正的男孩子的力道,我真怕了,扭着头想躲开他。
他用那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慢慢把我翻了个身,困在他和门之间。
他的个子已经高出我太多,头发又剪短了,不再显得那么温和,眼底突突地冒着怒气,眼睛里有一点血丝,眉毛鼻子嘴巴都紧紧的,好像我真的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