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挚略微倾身,嘴凑到他颊边,皱眉眯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解的表情,“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你每次捶完了不爱,不好吧?”
白砚本来想说,那你先让我捶一个再说。可倏忽间脸颊一热。
再回神时,裴挚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眼神直勾勾望着他,“挺香。”
行,猫飞狗跳,现在要变成真打了。
不过也没真打起来,这毕竟是路演之前,在酒店。外边有人敲门,白砚一秒放下胳膊恢复成人前的冰山美男状。
路演这种事,白砚应付起来驾轻就熟,虽然这次贺玉轩也在,但cp已经拆了,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演出完毕,回休息室,白砚在走廊碰见了贺玉轩一行人。
有裴挚在,贺玉轩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辛苦了。”上次首映式上倨傲的嘲讽姿态半点不存。
白砚很明白,这人对他本身无所畏惧。但是畏惧有裴挚在身边、还不肯对自己低头的白砚。
本就是个点头招呼过去的事,可是,白砚突然感觉似乎有两束冰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转眸一瞧,是跟在贺玉轩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很瘦,看起来苍白羸弱。虽然正冲着他笑,可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人想到冰冷的蛇。
完全是个陌生人,白砚跟贺玉轩在剧组合作过几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人在贺玉轩身边出现,他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是自己的错觉。
可疯狗王子的嗅觉似乎跟他到了同一个维度。
门打开,裴挚却突然停下了脚,在那一行人进隔壁休息室之前,盯着男人问:“你是哪位?”
第21章 真实
突然问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是谁,可能很突兀,但这事发生在裴少爷身上完全不算什么。
男人很显然也知道裴挚的秉性,眼神微怔,随后笑着回答:“裴先生幸会,我姓常,叫常天韵,刚加入玉轩哥的团队。”
裴挚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护着白砚往里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他问白砚:“哥,你认识刚才那人?”
白砚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那一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认识。”
被圈内大佬当成香饽饽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静,白砚脚都没在休息室落稳,敲门声就跟着来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是贺玉轩公司艺人事业部的总监。
女总监笑着说:“白砚哥,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没走我就来了,咱们聊几句?”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砚看不惯贺玉轩公司的作为,但也没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于是礼貌性地放女总监进了房间。
这时,裴挚退回走廊。
在门外没站多久,隔壁休息室门开了,瞧着瘦削男人身影出现,裴挚想到没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猛地把男人拖行几步,一手抵开对面房间厚实雕花木门,一下把男人掼进屋里。
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裴挚揉了揉手腕,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看人,“常天韵是吧?”
常天韵站直身体,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挚皱起了眉,也扬起嘴角,“我哥月前接了个珠宝代言,品牌方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听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计后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后来东窗事发被扫地出门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记性好,跟白砚有关的事他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白砚拿下珠宝代言后,郝总是怎么提醒他的?裴挚现在还记得原话:“品牌方炒了个部门副总监。这人就为不让公司用白砚代言,拿出了自毁长城的力气欺上瞒下,简直像自杀性袭击,不全像是在为孟姝办事。不知道是还是不本人跟白砚有过节。”
如果以前是怀疑这人跟白砚有过节,眼下就能肯定八成,否则,这人回国怎么哪也不去,单单跟了同样和白砚有过节的贺玉轩?
裴挚不耐烦绕弯,径直问道:“说说,我哥怎么得罪你了。”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笑眼光都没有温度,片刻后回答,“我这小角色哪能跟白砚哥有交集。人为财死,以前我是收钱替孟姝办事,没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辞退,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好玉轩哥团队缺人。”
裴挚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几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把人拎得脚跟着不了地。
片刻后,对着男人憋红的脸一笑,“那行,我就给你个机会,以后相安无事,人为财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一旦被我发现你作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喘气,捂着好喉咙呛咳不止。
裴挚淡淡瞥了一眼,果断推门离开。
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裴挚脚步节奏匀缓,可是再推开白砚休息室的那扇门时,疯狗王子身上刚才那一股子戾气全不见了,眼神澈亮,在白砚目光瞟过来时,露出一个足以表示自己心情不错的笑,又成了那个清爽健康的大男孩。
靠墙的沙发座,女总监还在跟白砚“闲谈”:
“不瞒你说,明年我们公司要投拍钱导的新片,这片子就是冲着三金去的。接下去几年,公司的每部电影都是大ip大制作,哎,我说这么多,在你这儿可能也不算什么。”
裴挚走到窗子边上靠着站定,默默望着他哥波澜不惊的脸。
这哪是闲谈?这女人也是挖人来的,不过眼下的谈判技巧是,为了避免白砚一口拒绝,先不说来意,闲聊着吹个牛亮亮自己的底牌。
昨儿,他哥炒经纪人、以及可能跟公司生隙的消息传出去后,连在他们手上吃过瘪的仇家都来挖他哥。
牛不牛?就问他哥牛不牛?
当然,这待遇是他哥应得的,他哥完全不用觉得荣幸,仙人下凡被一帮凡夫俗子捧成村花,有什么可荣幸。
想到这村里还有那么多对他哥不怀好意的杂碎,地主家傻儿子又不高兴了。他哥活得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哥活得那么难,都不愿意全心依靠他、信他、把自己交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