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周嘉远耳里,十分受用。
“是,他长相多半随我。”他摸摸白凡的脑袋,侧头似笑非笑地看许芷。许芷不知怎的,被他看得脸颊莫名发烫起来。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白凡听到许芷的咳嗽声,哪晓得她是因为不自在,只以为她是嗓子不舒服,便关心道:“妈妈,你是不是感冒了?刚刚我听到你在咳。”
“……没感冒,小凡别担心妈妈。”许芷也伸手过去揉了揉白凡柔软的发丝。
白凡蹙着小眉毛,不太信妈妈的话。
他昨天明明看到爸爸欺负妈妈,把妈妈的衣服脱了,妈妈光着背……怎么可能不感冒?
妈妈肯定是不敢承认,怕爸爸继续欺负她,嗯,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白凡一边心疼妈妈,一边讨厌着爸爸,他感受到爸爸的手还放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揉去揉来……
啪——
白凡忽然抬起小手,打掉了爸爸放在他头上的大手。
周嘉远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只被儿子打开的手,他怎么感觉,儿子不高兴了?
“小凡怎么了?”周嘉远关心道。
白凡气呼呼的,既不看他也不做解释。
老师说过,家丑不可外扬,等他回去了再帮妈妈好好教训爸爸!
路途太长,走上山路后,心事颇多的白凡在颠簸之下趴在爸爸怀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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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目的地时,已经下午五点,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橘红色的一团挂在天边,衬得小山村有种别样的宁和。
两辆豪车开进穷乡僻壤的周家坡,自然引人注目。村民们纷纷猜测车里坐的会是谁。
有人猜是村长家嫁给县里富二代的女儿回来探亲了;有人猜是远嫁s城的郭娜回来了……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就是没人想到前些年因儿子失踪变得穷困潦倒的周家。
当两辆车在周家破败的院落前停下时,周边楼房里暗中观察的村民们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看到周家那个势利眼出了名的大媳妇听到动静后拉开了院子门,伸出个头发稀疏的脑袋,定定地看着门口两辆豪车。
车门打开了,下来的居然是——
暗中观察的村民们呆住了。
居然是周家二媳妇李月兰和她女儿周小佳。
已经有村民按捺不住好奇凑了过去,然而接下来,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另一辆车里下来了两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而其中一个男人俨然就是四年前失踪的周嘉远!
村民们从暗中走出来,哄的围了上去。
“呀!这不是小远吗!”
“远哥长变了咧……”
“哪里长变了,都是钱衬的吧,看他那一身名牌——”
“瞧你酸的……”
“小周失踪这么多年,都已经结婚了?看他抱得那孩子,真和他小时候一个样。”
“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媳妇吧,真美——哎哟媳妇,你揪我耳朵干啥!人都看着呢!丑不丑!……”
“眼睛看哪呢?最美的就在你旁边!”
“是是是……”
人越围越多,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热闹的很,也吵嚷的很。
李月兰面上虽掩饰的很好,但看到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们周家的人此时露出的艳羡之色时,她这心里啊,别提多舒坦了。
周嘉远把白凡放到地上,勾着礼貌的笑,和围在旁边的村民一一挥手打招呼。
别说,离开这么多年,现在回来看到这些印在骨子里的熟悉景物,到底还是生了万千感慨。
眼睛起了雾一样,看东西都不分明起来。他看了那间斑驳的老房子许久,却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一样。
蓦的,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树墩。
是,那里该有一棵树的,该有一棵柿子树的。
树墩的横切面还很新鲜,像是刚砍不久。
“小远,怎么不进屋去?”李月兰在旁边小声问他。
周嘉远唇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他眸子一闪,问:“妈,那棵柿子树呢?”
李月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子后,她止不住地皱眉。
“不对啊,我走的时候树还在的,这才多久……”她抬眼看向门口,正好看到双眼放光的嫂子搓着手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远啊,你可算回来了!”她在周嘉远跟前站定,肥胖的手直往眼角抹,“你都不知道婶婶跟你妈过得是啥日子!前两天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婶婶得亏把咱家门口那棵柿子树卖了,不然可能真撑不到你们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