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明媚和她的笑容一样,空气里是夏季干燥的气息,满树的知了吱吱吱的叫个没完没了,吵得人头疼欲裂。大一下学期因跟人打架,在医院躺了半年,所以这学期得复读一年,为此我很烦躁。
蒋烨和荣易跟我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我们常常会聚在一起。开学前一天,我和他们在酒吧通宵了一夜,第二天睡了一觉,然后去理发店将头发剪短了,并染成了亚麻色,打扮成所有富二代都会打扮成的样子。
然后,开了一辆法拉利去学校。
大学的男生,除了游戏就是泡女人,学习一般都排在最后,我当然不例外。所以将车停在校门口,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各种复杂,艳羡,嫉妒,假装无视……的眼神纷纷而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我淡定的下了车,视线开始搜索我感兴趣的猎物。
“同学,麻烦不要把车停在校门口,左拐,那里有一个停车场。”
我回头,一眼就认出说话的是法律系的李教授,他说完自顾自地往校内走去,在他身边跟着一个模样青涩的女孩儿,她看到我对我礼貌的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那个女孩儿,就是阳宣。
这是第一面,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并不清晰的印象。目送他们的身影,再环视周围,多了一些窃笑和幸灾乐祸的嘴脸,无奈的钻进车里,将车开离这里。
很快,我们又见面了,那天中午,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我和人打架,原因自然是为了女人。以一敌四,肯定惨败,我被他们围殴,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干脆死了算了,反正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我放弃做任何抵抗任何挣扎的时候,她出现,声音不疾不徐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她捧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慢悠悠的走过来,我抬头一眼就认出她,只听她淡淡道:“你们确定还要继续?”
“哪儿来的死丫头,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其中一个块头比较大的走到她面前想揪住她的衣领,她灵巧一躲,冷言道:“你现在敢碰我,我能保证,明天你绝对在大牢里呆着。”她扬起头,一副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的样子。
那名男生犹豫了下,其余几个男生被她的话吓住,扯了扯大块头的胳膊:“要不我们走吧,这女的敢这么嚣张肯定有背景,咱惹不起。”
大块头的气焰被浇熄,但心里总归不服,骂骂咧咧道:“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找人收拾你。”
她皱起眉头,启唇道:“辱骂、恐吓他人,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大块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看她又要开口,忙和同伴们落荒而逃。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只觉得空气一下子清新不少。她也不客气的坐到我身边,轻笑道:“没想到学校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我偏头看她,和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截然相反。白云在头顶悄然移动,我静静的望着她,她仿似没有感受到我的目光,良久,我明知故问:“你是法律系的?”
“对啊。”她看了我眼,回答的毫不迟疑。
响起刚刚那几人说的话,忍不住再问:“你很有背景?”
她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不怕他们报复你?”
“如果我怕这些,就不会去学法律。法律就是用来帮助别人的。”她回答的理所当然。心里不禁对身边的女孩儿起了钦佩。她又说:“你为什么不躲,如果附近没人,你会被人打死的。”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追问。仰望头顶的天空,感受着微风的拂过,我闭上双眼,在那个静谧的中午睡得尤其安心。醒来时,她依然坐在我身边,低着头,静静的看书。
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给我这样舒服的感觉,至少能让我毫无防备,甚至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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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的是建筑,却因为她,第一次开口向我爸寻求帮助,我爸用了什么方法我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我就由建筑生变为法律生。站在讲台上,扫视着班级的座位,却没有看见她,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几秒后,门口传来她的声音,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教授,对不起,我迟到了。”
据说她是李教授的得意门生,所以李教授对她比较宽宏大量,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抬头才看见我。看到她的惊讶,心里升起莫名的喜悦,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她。
在教授介绍了我以后,我毫不犹疑的走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她悄悄的说:“这位置有人。”
我说:“没关系,我会解决。”我不知道那句话惹到她反感了,她蹙眉道:“用钱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看能不能和这位置的同学商量换一下,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我急忙解释。
她垂眸淡淡的‘嗯’了一声,自此以后,她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完全没有那天中午的平易近人。后来我将事情告诉蒋烨,根据他们的分析我找人调查了一下,才知道根本原因。
原来,经人之口她了解了那天打架的真相。没错,是我自己造的孽,我睡了别人的妹妹,事后拿钱封口,数字不小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而且,我屡屡都是这样做。这样的结果我该承担,但这样的结果让我很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
如果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她,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守着她喜欢的样子等着她的到来,会比任何事情都要满足。
这样的真相也让我无力解释,每每跟她说话,总能被她找到漏洞加强反击,她对我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我无力改变。
本来我就对法律不感兴趣,持续了一年的时间,我终于受不了辍了学,对于辍学这件事,除了每月给我卡里打一笔数额比较大的钱,我爸依然不闻不问。生活又恢复到从前,我混得比以前更加颓废更加糜烂,我想,我的人生大约会一直如此吧。
因为认识的都是活在社会黑暗里的人,所以有人开始拿出海洛因大麻之类的让我尝试,三番五次被我拒绝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试一下。心想,反正都萎靡成现在这副模样,还计较停在哪个程度吗。
我很庆幸没有那么快的做决定,更庆幸当天选在下午出门。沿着街道开得很慢,然后我看到她的身影,慢悠悠的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我控制不住的跟着她,忘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快凌晨的时候,她还在街上游走,我猜她肯定发生了什么时候。这么晚了,我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在街上溜达,我停下车,从背后靠近她,刚要搭上她的肩膀,她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有些不知所措。
从没安慰女孩子经验的我,蹲在她面前,柔声的喊了她的名字,她从膝盖中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忙站起来胡乱的擦干眼泪,声音还有一丝被压抑的哽咽:“你怎么在这儿?”
“刚巧路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我佯装淡定的问。
提起这个,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有些心疼,却不敢触碰她,她说:“我和我爸妈吵架了,那么晚了他们还不来找我,他们肯定不想要我了,呜呜……”
心里暗叹口气,毕竟年龄在那里,嘴巴再厉害终归是个小女孩儿。我主动拉起她的手,她顾着哭也没注意,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后退一步,手从掌心中溜走,握紧拳头心里有些失落。她任性道:“我才不回去,回去了就是承认是我的错。”
“那你想怎么办。”
“在街边呆一晚。”
我有些头痛,女人任性起来果然是不考虑后果的,我提议道:“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如果不介意,你去我家吧。”怕她误会又补了句:“我在附近有栋空房,一直都没人住。”
她环视空荡荡的大街,犹疑半响,点头:“谢谢你。”
将她带回家以后,我将钥匙给她立即离开了。这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的她,第二天一大早就醒来,买了早点给她带过去。可惜,我去的时候她还没醒,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那份都凉了。